第四十章(第4/5页)



  姚起云扑上去拉吴家的车门,车窗被缓缓摇下,坐在驾驶座的吴江心情不错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真巧啊,你也有空出来兜一圈?”

  副驾驶座空空如也,车里除了吴江再没了别人。姚起云克制住想要强行打开别人车后盖的疯狂,他明白了,从一开始,司徒玦就没打算坐吴江的车离开。她什么都想好了,防着他,算计着他,结果只为了逃离他。可他却做好了相看两相厌的准备,管她做过什么,只要她还在,那怕从此是怨侣,也是打了死结分不开的一生。他在薛阿姨的精明算计下点头说愿意的那一瞬间的确是屈服于贪念,那贪念无关恩情和前尘,而是不问对错的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他像被魇住了一般,意识醒了,身体没醒,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挣扎,实际上一丝也动弹不得,连呼吸都逐渐变得吃力。

  “她在哪?”这句话原是质问,临出了口,只余下哀恳。“告诉我她要去哪里!”

  吴江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一种轻蔑的怜悯静静看着姚起云,看着他惊惶地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开始流泪,看着他沿着自己的车门边缘慢慢地蹲坐在滚烫的柏油公路上。

  吴江既然肯停下车来,就意味着司徒玦的逃脱已成定局,他知道了,姚起云自然也知道。吴江也不急着离开,就这么留在车里,与车外的那个男人一道怔怔地,看太阳从最盛的顶端逐渐西沉,从几乎不能逼视的炫目,落幕为无可奈何的昏黄。

  司徒玦下了直奔相邻城市的出租车,吴江已经为她付了全额的车费。一个半小时后,她将从这所陌生的机场出发前往南方的一所海滨城市,再从那里找到接洽的人,奔赴东南亚的一个小国,辗转开始她未知的旅程。吴江塞给她的那个纸袋里装着的,是邹晋为她准备的东西,里面除了必要的身份证明、联系方式、机票、船票、部分现金,还有一张7.5万美元的银行卡。这些东西将在未来的一段岁月里成为她的所有。

  司徒玦在卫生间里给自己换了套可以见人的衣裳,洗去了满脸的汗水和尘埃,在镜子里,她看到了一张惊魂未定的脸。来时路上一路狂奔,脑子里除了走,容不下别的念头,如今逃出生天,她才回过神来,她逃的都是谁?一个个都是她至亲至爱的人呀,她竟觉得回头只有噩梦。司徒玦这时才悲从心来,撑在大理石的洗手台旁痛哭了一场。

  通过安检门时,司徒玦在机场工作人员的示意下转身接受检查,忽然看到了邹晋。他悄然站在几十米开外,仿佛想要做一个挥别的姿态,手举到一半,又放了下来。

  到头来送她这一程的只有他而已。

  “好了,你可以走了。”工作人员提醒道。

  司徒玦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从没有一个人搭乘过夜机,透过候机室的巨幅玻璃,可以看到黑暗而空旷的停机坪上星星点点的光,这些光比她熟悉的城市灯火要显得寥落,不知道下一个落脚的地方会是怎么样,等待在前方的不是她的起始站,也不是终点。

  登机前,按照一早的约定,司徒玦用临时在机场购买的手机SIM卡给吴江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吴江确定她一切平安之后,犹豫了一会,电话里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是姚起云。

  她以为他会气急败坏,可事实上,他却像一个方寸大乱的孩子,绝望地说着不是借口的借口,做着努力也没用的努力。无计可施之后动用了最后的无赖。

  他哑着声音说:“司徒玦,你要走先把那个手镯留下来,你说过它是属于姚太太的,除非你把它摘了,当面还给我,否则你不能就这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