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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他卖掉了帕帕科斯塔夫人的珠宝?”哈里德问。

“听着有这个可能。”埃米内说。

侯赛因讲了夜里发生的一切,他如何杀死了那个跟踪马科斯的士兵。

“我不是要救马科斯,”他说,“我要救乔治乌一家……还有我们。”

侯赛因坐在父母的床上,像是一个刚刚做了噩梦来寻找安慰的小孩,控制不住情绪地大哭起来。埃米内坐下来,伸手搂住他,等着他宣泄。

第一次杀人感觉不那么真实。他和那个士兵没有身体接触。或许开枪打死人也是这种感觉。可杀马科斯就不一样了。他把刀捅进了他的心脏,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他杀死了一个人。即便他厌恶那个人,即便他是在正当防卫,但一个人死在他手下这件事本身带来的恐惧仍令他难以承受。

“亲爱的,”埃米内说,“你这么做也是不得已。你没有选择。”

哈里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你早就该这么做!”他喊道,“他活该!这个浑蛋!”

“哈里德!嘘!可不能让别人听到。”埃米内提醒道。

他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侯赛因渐渐平静下来。他已经是个少年了,可在这一刻,更像个孩子。

“妈妈,你知道他干的最坏的事是什么吗?”

“他干的坏事太多了。”哈里德插嘴道。

“是他要杀你?”埃米内说。

“不是,”侯赛因坚定地回答,“他干过的最坏的事是没帮帕帕科斯塔夫人。”

“什么意思?”埃米内问。

“那天晚上,他在场。我想他全看到了。”

侯赛因讲了他看到的情形。他父亲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什么样的人会干出这样的事?”他咆哮道。

“哈里德!求你……我们不想吵醒任何人。”

“现在有个问题,”哈里德说,“那就是怎么告诉乔治乌一家真相。他们有权知道马科斯已经死了。”

埃米内哭了。“可怜的伊里妮,”她轻声说,“他是她在这世上最爱的人。”

“他们必须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哈里德坚持。

“可真相会让她痛不欲生,”埃米内说,“而且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相信。她没理由相信。”

他们都同意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哈里德最关心的是如何保护他的儿子。埃米内也一样,可她还想保护乔治乌一家,而且希望尽可能委婉地向他们说出真相。

夜幕降临,乔治乌一家越来越着急。伊里妮尤为如此,不管发生了什么,马科斯向来都是主心骨。他不在的时候,仿佛永不散去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又似鸟儿不再在春日的早晨歌唱。

侯赛因一直留在他的房间里,埃米内为他编了个理由。她告诉别人他生病了。

事实上,侯赛因确实病了。在真主安拉的眼里,他犯下了可怕的罪行。

那天晚上,就像他和父母计划的那样,侯赛因下楼来到厨房,被告知马科斯失踪了。伊里妮泪流满面。瓦西利斯沉默不语。侯赛因知道,伊里妮那张和蔼又布满皱纹的脸将是他一生都挥不去的梦魇。他看到了疯狂的焦虑,却也看到了感激,因为他主动提出去寻找马科斯。

凌晨时分,侯赛因漫不经心地穿梭于大街小巷,几乎有些盼着被人抓住。他回到了那间杂货店,麻袋下面的隆起依旧。马科斯平日像是会巫术似的,侯赛因竟有些盼着他的尸体不翼而飞。他从两具尸体中拽出较轻的那一具,这时,一串钥匙从衣兜里掉了出来。

他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虽然鄙视自己的行径,却还是决定检查马科斯的其余衣兜。夹克里没有别的东西了。他在裤兜里找到了一个丝绒袋,和帕帕科斯塔夫人背包里的袋子一模一样,外面印着法马古斯塔一家珠宝商的名字。侯赛因把它放进左兜,右兜里装了钥匙。他忽然感觉到马科斯那毫无生气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忍不住去看那双眼睛。他英俊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令人十分不安。他最后看了一眼马科斯的脸,在上面盖了一块麻袋片。他突然有了力量,将马科斯的尸体搬到了距日出酒店更近的一家空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