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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赛因翻找最近的柜子。绷带。血压监视器。几个听诊器。这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突然意识到药品应该都存放在凉爽的地方,他开始找冰箱。很快就在后面一个小房间里找到了,里面有好几排瓶子,其中有几十瓶的名字都和帕尼库斯写的一样。侯赛因拿了四瓶放在口袋里。乔治乌家的房子里没有冷藏设备,他没拿剩下的那些。如果需要,他随时都可以回来取。

他回到入口,转过拐角。帕尼库斯正在那里等待。

他们以胖子帕尼库斯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回到家。帕尼库斯知道,每耽误一分钟,婴儿就多一分危险。要是孩子再出现发热性抽搐,很可能就没救了。他努力跟上侯赛因,跑得气喘吁吁,到家时,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

侯赛因谨慎地轻轻敲了门。进了屋子,他把药瓶交给伊里妮。

玛丽亚用茶匙给小宝宝喂了几滴药水。小伊里妮呼吸急促且虚弱。她的外婆一直用一块湿布轻拍她。

“我们得给她降温。”她坚持道。

那天夜里,婴儿的病情没什么变化。

玛丽亚和婴儿一样安静。帕尼库斯走来走去。伊里妮一次次地拧干湿布,不停祈祷。她的手忙个不停,所以没法画十字,可她不时抬头看着圣像。至少婴儿滚烫的体温证明她还活着。

和以前一样,瓦西利斯在鱼尾菊酒中寻找慰藉。

深夜,马科斯回来了,带回了几袋补给品。

“怎么了,妈妈?”他一进门就发现她焦虑不安。

“宝宝!她病得厉害。我想我们可能会失去她……”

马科斯坐下来和父亲一起喝酒。

焦急的气氛笼罩着他们每个人,他决定明天早晨再公布他的消息。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那都会产生可怕的后果。

早晨,新生儿的体温降了下去。生命回到了她的体内。玛丽亚喜极而泣。

伊里妮从女儿怀里接过这个和自己同名的小孩子,抱着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现在能发出微弱的哭声了。经历了昨天的噩梦,现在的一切堪称奇迹。

他们继续喂她吃药。这不科学,可这么做能治好她。

玛丽亚累得躺在床上睡着了。一个小时后她醒了过来,首先看见的就是母亲的笑脸。

“她没事了,”伊里妮说,“我猜她现在想吃奶了。”

婴儿依偎在母亲的乳房边上吸吮起来。三十六个多小时了,这是她第一次吃奶。她已经脱离了危险。

晚上,一切恢复了正常,玛丽亚发现自己也能吃得下东西了。是时候宣布消息了。马科斯小心翼翼地说出他知道的信息,信息就像酊剂,在适当的时候,一点点就能起到巨大作用。

“没人来救我们了,”他说,“或者说,起码一段时间内我们得不到营救。”

他的母亲一脸惊恐。

“可……”

“你怎么知道的?”瓦西利斯问。

整日闭门不出,整天对着妻子,去不了酒馆和柑橘园,使他的脾气愈发暴躁。马科斯给他找来了鱼尾菊酒和足够的香烟,可伊里妮却让他收起他的念珠,说是它们太吵了。

“我无意中听到……”

“从谁那里听的?”

“土耳其士兵……我去了一家商店,他们就站在商店外面。从我听到的话判断,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更久。”

“可为什么?你什么意思?”

马科斯展开一张小纸片,上面是塞浦路斯地图,中间画了一条线。

“据我所知,这就是他们干的勾当。”他说。

他们第一次了解到他们身处一个被土耳其人占领的巨大区域。

“我想现在完全是敌众我寡。”

“还在打吗?”瓦西利斯问。

“好像是。”马科斯说。

“这些狗杂种!”这是瓦西利斯能用来骂土耳其人的最激烈的字眼,“现在我们隔壁就住了几个!”他愤愤地说。他对土耳其族塞浦路斯人的偏见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