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1 传杰的大卡车停在了郊外的一个山道上。朱开山和传杰下了车,匆匆进了路边的一个小诊所。鲜儿和传武从里屋出来,鲜儿见了朱开山,喊了声 “爹”,一下扑到朱开山的怀里哭了。朱开山轻轻地拍拍她说:“闺女,别哭了。听说,你上法场不是都没掉泪吗?”传武也劝道:“姐,别哭了。”朱开山说:“老二,你赶快回军营去,耽搁长了,叫人起疑心。”

一个老大夫拿了包药,进来说:“这是些消炎和止痛的药,带上。”传杰接过药说:“谢谢,谢谢老先生!”传武说:“爹,你要把鲜儿姐带哪去?”朱开山说:“这你就别管了,你赶快回军营。”鲜儿说:“爹,我还是回二龙山吧!”朱开山说:“那可不行,这遭你哪也不能去了,咱先到矿上躲半天,晚上回咱自个儿家。”鲜儿说:“爹,可不能连累家里啊!城里肯定正到处搜查俺呢!”朱开山说:“亏你还当了这么多年的胡子,连灯下黑的道理都不知道吗?就算警察知道你是朱家的干闺女,他们也想不出你在这个时候能往家里跑。”传杰说:“鲜儿姐,就听爹的吧!”

传武自行离去。鲜儿跟着朱开山和传杰上了车,传杰递给她一件男人的外套,让她穿上。朱开山却拿出了一把剪刀,说:“闺女,委屈委屈你了。”鲜儿明白了,一笑说:“还是爹想得周到。”她伸过头去,朱开山一剪子下去,把鲜儿的辫子剪了,又给她弄了顶传杰平日带的那种小礼帽。

爷仨儿回了家。餐厅里,客人们七嘴八舌,所谈论的无一不是劫法场的传奇。传杰和鲜儿大摇大摆地径直上了楼。朱开山跟在后头,一个客人拦住他说:“老掌柜的,今个儿城里热闹大了。”朱开山说:“什么热闹事啊?”客人说:“法场上,三江红叫人劫跑了。”朱开山说:“有这等事情?谁这么大胆?”客人说:“还能是谁?二龙山的呗。”另一客人说:“滚去吧,有人看见了,是天兵天将。老掌柜的,那刽子手的鬼头刀刚抬起来,就见天上落下匹飞马,马上的人一哈腰,就把三江红抱马上去了,警察们刚要开枪,那飞马翅膀一呼扇,嗖一声没影了。”

朱开山惋惜地说:“咳,这么好的光景没看见!你们慢用,我楼上还有客人呢。”他边招呼着边上楼,传文追上去,小声小气地说:“爹,怎么把她带回来了?”朱开山说:“不带回来去哪?你嘴把严实,不许说出去。”传文说:“知道,知道。”朱开山说:“你就别上来了,还去招呼客人,和往常一样,别叫人看出来。”

秀儿迎出来说:“爹,鲜儿在里面换衣服呢!”朱开山说:“哦,鲜儿的事别和外人说。”秀儿说:“俺知道。爹,俺有件事想和你说。”朱开山说:“说吧。”秀儿说:“你可得答应俺。”朱开山看了看秀儿,说:“行,你说。”秀儿刚要开口,朱开山房间的门开了,那文探出头说:“爹,进来吧!”朱开山、秀儿进了屋。

鲜儿换了身衣服,靠在椅子上。文他娘埋怨朱开山:“你怎么想的,领闺女从前门进来,不怕人看见?”朱开山一笑:“鲜儿,你说为什么?”鲜儿笑了笑说:“道上,俺爹说了,这叫瞒天过海,兵书上的一道计策。”朱开山朝文他娘说:“按你想,是不是深更半夜,打后门进来?那样反倒叫人疑心了。”那文说:“爹,你呀真不是一般人啊!”朱开山转身问秀儿说:“秀儿,才刚你想说什么?”秀儿说:“鲜儿姐这回回来就别走了。”文他娘说:“想走,也不成啊,没看她脖子上还带着伤。”秀儿说:“俺是说,叫鲜儿姐当传武的媳妇,我给二老当闺女。”众人一愣。文他娘说:“秀儿,说什么傻话!”鲜儿说:“秀儿,这话不准你再说,再说姐姐立马就走。”朱开山说:“今个儿,不说这件事,弄点饭菜来,叫鲜儿吃了歇下吧。我晚上矿上睡,文他娘,你受受累,让鲜儿跟着你。”秀儿说:“还是跟俺吧,娘年纪也大了。”朱开山说:“以后再说,先让你娘照看着,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