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勒马(第3/6页)

夜幕低垂,河岸斜坡的融雪也都结上了一大片薄冰,路上非常滑。尽管万斯车开得非常好,但是这仍是一场让人心惊胆战的磨难。他一路猛按喇叭,让眼前的车子迅速躲避,打开一条毫无阻碍的通道。这部车万斯已经开了两年,对性能和操控重点都非常熟悉。有一次车子打滑得很厉害,万斯竟然能在后轮碰上路边的石栏之前就把车子拉回到路上。

我们不得不在好几个十字路口前减速,也被交通警察拦下来两次,一认出后座的乘客后警察就让我们继续前进。在北百老汇,有个机车警察甚至强迫我们停到路边,铿锵有力、连珠炮似的给了我们一顿破口大骂。当希兹有过之而无不及地反骂回去以后,他也立刻认出幽暗处的马克汉,快速换上一副滑稽有趣的谦逊模样,并且在扬克斯渡口之前的路上都充当我们的前导车,不但为我们开路,还先到每个十字路口挡住左右来车。

就这样,一直到扬克斯渡口的铁路旁,我们才因等候货车调轨被迫停下来几分钟,经过了这一阵颠簸,马克汉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发泄他的不满情绪。

“万斯,对于这样疯狂飙车,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好理由,”他气愤地说,“不过你既然要我们陪你冒险,那么我就有权利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我没有时间解释,”万斯没好气地回答他,“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我们像没头苍蝇白忙了一场,要么就会撞上一起非常糟糕的惨剧。”他沉着脸,面色苍白、忧心忡忡地看着表,他自顾自地计算时间:“比平时从商业区到扬克斯的时间超前了二十分钟,再抄最短的路线到我们的目的地——这样可以省下十分钟。假如我所担心的事就安排在今晚,那么,对方的车应该会走史拜登·杜维尔路,沿着河边走偏僻的小径。”

万斯刚说到这里,看到铁路道口的栅栏已经高举起来,我们的车立刻向前猛冲,以叫人缓不过气来的速度继续奔驰。

在高速的奔驰中,万斯的一番话引起了我的思考:史拜登·杜维尔路……河边的偏僻小径……这几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突然间,我想起几周前与希蓓拉、艾达和冯布朗的那一趟旅程,一种无法描绘、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瞬间降临了。我试着不去回想那趟旅程的细节——比如说我们如何从狄克曼街的主道路拐入岔路,顺着岩壁边缘行经林木茂密、围着树篱的古老庄园,从河谷路进入扬克斯,到了大路再转向,经过阿德烈乡村俱乐部,沿着河流走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到泰利镇,然后停在能一眼望尽哈德逊河的高耸的悬崖边……在悬崖边俯瞰哈德逊河!啊,现在我想起希蓓拉那些恶毒的俏皮话了……她讽刺性地暗示过,那儿也许可以制造出多么完美的谋杀案。想到这里,我明白万斯要去哪里了……我也发现了让他恐惧的事!他相信,另一部车也正前往阿得雷旁的荒僻悬崖——那部已经出发了将近半小时的车……

几分钟过后,我们在远景岬底下,然后车子拐进了哈德逊路。另一个警察在道伯斯渡口切入我们的车道,发狂地挥手要我们停车,希兹向他大喊了一连串谁都听不大懂的话,万斯完全没有理会,一点也没有放慢速度,绕过那个警察就往阿得雷直冲。

从我们经过扬克斯之后,万斯就没放过每一部大型车。我知道他正在找寻冯布朗的黄色戴米勒,只不过一直没见到它的踪影。当他一边急刹车、一边准备切入乡村俱乐部高尔夫球场旁的狭长小道时,我听见他小声含糊不清地说:“纵使我们来迟了,愿上帝保佑!”在与万斯的整个友好交往的过程中,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听到他向上帝求助。

我们在阿得雷车站处来了个急转弯,那种速度让所有人屏住气息——只怕会翻车;当我们沿着崎岖道路颠簸前进时,我根本不能保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