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逸梅的几种笔记(第2/4页)

《逸梅丛谈》,是上海校经山房为我所刊的短篇笔记,上半部为文言体,下半为语体,约凡一百八十篇,没有题序,亦由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影印出版。内容有:《云南起义之一段轶闻》《小说家之诗》《武侠小说中的飞檐走壁》《意大利石刻展览会》《泥城桥的今昔》《我的藏书法》《味之素的起源》《陈石遗家之良庖》《百灵与绣眼》《辛家花园之沿革》《观平泉书屋遗物》《槎溪之龙船》《苏州居住谈》《香水浴》《劳圃被盗》《电影中之大风雨》《小说界中之三弹词家》《熊希龄之解嘲语》《石湖之觉龛》《嫁娶乏异俗》《山阴黄钟声》《到虹口游泳池去》。其中《小说中夹着英文字母》,是我对于小说中夹着英文字母的讥讽,且附着我试撰的小小说,名称为《换了一对夫妻》。前有段说明:“近来小说中的人名地名等,往往把英文字母来代用,只代用三四个,似乎太不完全,我所以戏撰了一篇小小说,把廿六个字母尽行代用,不知道一般小说家赞成不赞成?”“A省B县C街D号,有一位E先生,他就职F公司,每天到公司裹去,必乘G路电车,有一天,他在电车上碰着H女士,彼此攀话,很是投契,那H女士是I学校的毕业生,具有交际花的声誉。星期日,E先生就约了他到J园晤叙,又赴K馆吃西菜,L剧院看电影,M旅社开N号房间住宿。不料被他的丈夫O君侦察到了,对她大加斥责,禁止她外出,她不服气,请P律师向法庭请求离婚,经Q法官判准双方脱离关系。H女士遂和E先生打的火一般热,结成临时夫妻,不料E先生的夫人R女士是酸娘子,大闹了一场,请了S律师,也宣告离婚,不知怎样一来,R女士认识了O君,彼此都很倾羡,不多时,竞择了T日,在U礼拜堂结婚,请V君为证婚人,贺客W、X、Y、Z诸君,皆属社会名流,真所谓盛极一时。”在笔记中杂著那么一篇,引人发笑。

我东涂西抹,一辈子写得很多,结集成单行本的,尚有《孤芳集》,由益新书社出版。封面题签,出于吴兴名画家钱病鹤手笔。内分甲、乙两编,甲编悉为笔记,乙编大都为游记杂札,附着《凝香词》百首,那是初事吟咏所作,学步王次回的《疑雨疑云》,风格不高,不足道的。笔记均属文言体,如《俞粟庐佚事》,记俞振飞父亲的往史。《栩园访旧》,谈天虚我生陈蝶仙的故居。《诗人胡石予先生之悼亡》《余天遂佚事》《余天遂先生之吊奠》,都是追念师门之作。原来我早年读书吴中草桥中学,深沐两位老师的教泽,是永志不忘的。其它如《日妓谒诗僧苏曼殊墓》《苏曼殊之与山芋》《傅红薇之著述》《陈英士不忘其旧》,那都是南社掌故。又:《杨度之醉后画梅》《菊部隽谈》《易实甫痛哭陶然亭》《南亭亭长之与安垲第》《谈巫峡之猿》《廉南湖挽万柳夫人》《孙宝琦之风义》《昆山石》《曲江之响尾蛇》《和阗之羊脂玉》《吴中之红豆树》《阎氏之玉鸡》《谭组庵风趣》《琴僧栖谷之圆寂》《客述曾农髯之度量》《大晏岭之佛面榆》《吴杏芬三论画隽语》《吴昌硕之画像》《冯蒿叟之与冻豆腐》《天池山之铁树子》等,凡数十篇,刊行于一九三二年,距今半个多世纪,早已绝版了。

《浣花嚼雪录》,也是我的笔记之一,赵眠云为我编辑,益新书社出版的,时为一九三〇年。约二十万言,共二百五十四篇。我所藏的,失于浩劫中,四凶垮台后,于旧书铺购得,弥我遗憾,但书的封面已撕去,不忆出于谁氏题签了。扉页后面有钢笔写着数字:“此书以《淞云闲话》易来,时读清心女中高中甲上学期。”不具名。《淞云闲话》,也是我的拙作。是录分上下卷,上卷为《灯下清谈》,下卷为《梅龛杂碎》。上卷为笔记,内容有《蔡松坡幼年之诗》《小有天与清道人》《吴稚晖之诙谐》《皇帝之白皮松》《宋渔父墓畔之灵芝》《吴观岱之匹马关山图》《黄慧如家中之挽联》《丑道人之画虎》《黄陂夫人之花木癖》《徐东海夫人之妙绣》《范石生之女记室》《徐又铮慨赠诗笺》《程仰苏师书联》《百册楼》《九龙虫》《三槎浦棹歌》《七叶一枝花》《玉堂红》《女儿酒》《丹骨蚬》《雪中芭蕉》《日本画》《长寿之蜀老人》《放鹊诗完人骨肉》《鄱阳湖中之舡船》《南华庙之花朝》《龙凤羹》《藤黄无毒之一说》《石胡桃》,以及吴缶庐、杨士猷、态希龄、杨了公、宋渔父、张静江、潘冷残、叶楚伧、神州酒帝顾悼秋、巍旭东等佚事。魏旭东为魏光焘后人,曩年在吴中草桥中学教兵式操,是我的老师。当辛亥革命,他兼任商团总司令,检阅时,他戎装佩一指挥刀,挽着高头骏马,喝口令声震广场,很具威风,给我印象是很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