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4页)

田晓堂很是意外,没想到包云河竟然想搞这么个大动作。不过,机关搬迁并非易事。市里有些单位喊搬迁喊了好多年,可就是一直动不了工。田晓堂说:“您这个思路很好,但做起来只怕有些困难。最大的问题,一是资金从哪里来,二是上面允不允许这样捆绑?”

包云河显得胸有成竹,说:“资金不会有太大问题。我们这个机关大院正处在繁华的商业中心,如果拍卖得好,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卖旧院子的钱加上便民服务中心的项目资金,节约一点用应该差不多了。不过,如果仅靠卖旧院子的钱单独来修新机关,那肯定是不够的。至于上面允不允许这样捆绑建设,暂且不去管它。干事业有时就得踩一点红线,冒一点风险。中规中矩,怕这怕那,就什么事也别想干成了。”

田晓堂硬着头皮去跟倪老板见了面。事实上,倪老板也是个视烟标如命的人,要不是手头实在紧张,绝不会想到卖掉它们,现在经济上一缓过劲来,他就拿定主意,人家即便出价再高,他也不会将自己心爱的烟标拱手相让了。当田晓堂提出价格还可以再商量时,倪老板根本不动心,又不想被他过多纠缠,就故意喊出了15万的天价。田晓堂一听就知道倪老板没有诚意,却还是心怀侥幸,再三恳求倪老板做些让步,倪老板却寸步不让,一口咬定没有15万一切免谈。田晓堂见实在谈不拢,只得怏怏而退。

包云河催得越来越紧,可事情却毫无眉目,田晓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天,他坐在办公室苦思对策,想了半日仍一筹莫展。忽然想起自己托民政局的熟人替周传芬争取到了一份特困救助,眼下得赶紧把申请表给她送过去,就决定先放下烟标的事情,往周传芬家跑一趟。

周传芬的家他每年都要来几回,所以并不陌生。每次走进那栋低矮、阴暗的屋子,每次见到她那个浑身浮肿、气若游丝的老公,他的心情就没法轻松。今天也不例外,他一进门,就看到那个病恹恹的男人睡在躺椅上,不时发出呻吟声。男人看见他,勉强挤出一丝干涩的笑,挣扎着想坐起来,田晓堂赶忙说:“老王,你躺着吧,不必客气!”周传芬听到动静,从里屋走出来,热情地招呼田晓堂坐下,给他泡上一杯热茶。喝了一口茶,田晓堂问:“老王的病好些了吗?”

说到老公的病情,周传芬神色就黯然了,说:“还是那个老样子,在家喝点中药,勉强对付着。”

田晓堂的心不由一紧,他听懂了周传芬不好说出口的言外之意。因为住不起院,老王的病只能慢慢拖着。如今医院收费猛于虎,长期住院治疗,哪个普通百姓承受得起?更何况她家一贫如洗,她老公又是多年的老病号,早已欠下了不少的外债。对周传芬一家,田晓堂已尽了最大努力,给予了一些帮助,可这点帮助不过是杯水车薪,而要从根本上帮她家走出困境,帮她老公抓紧治病,他是无能为力的。这种力不从心、爱莫能助,让他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无能。

田晓堂又问起她儿子王小磊的情况。周传芬告诉他,家里这个样子,儿子实在没心思念书,就到一家汽车修理厂当学徒工去了。田晓堂记得,几年前她儿子辍过一次学,在郝局长的帮助下曾复了学,现在却再度辍学,显然已没有返回课堂的可能了。而她儿子王小磊,才不过16岁啊!田晓堂觉得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却不好说什么,只得转移话题,道出了此行的目的,将特困救助申请表递给周传芬。

周传芬和老王自是感激万分。听说办这个救助申请须层层盖章,手续还挺麻烦,周传芬就有些发憷。田晓堂心想,让她上这部门、那单位去办手续还真是有些为难,不如干脆将好事做到底,安排甘来生替她跑一跑算了。周传芬听他说要帮自己去办手续,才放下心来,却又过意不去,连声说:“田局长,太麻烦你了!太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