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辑 文学人生路(第2/4页)

读者爱你,拥有一切

创作生活是非常艰苦的,没钱买空调,买电扇,我就在桌子下放个水桶,把两条腿放进去,这样既凉快,又防止蚊虫叮咬。冬天夜里写到凌晨两三点钟,实在瞌睡,就用烟头烫自己的胳膊,驱赶疲劳,清醒神经。当时写完《康熙大帝》第一卷时,我因为过度疲劳得了“鬼剃头”,女儿摸着我的头说,这一块像尼加拉瓜,这一块像苏门达拉,这一块像琉球群岛……

当时的黄河文艺出版社(后来的河南出版社)听《南阳日报》的编辑说,有人在写康熙大帝,就找上门来了。之前冯先生就对我说过,你尽管写,不要考虑出版社。当时黄河出版社的王汉章和顾仕鹏找到我,在这里搞了两天,测验我的历史知识。半天看稿子,一天半的时间两个人在那里提问题。顺治、康熙、乾隆……从穿衣吃饭、出行车马、皇祖关系、满汉矛盾到生活习俗、人情世故……全问到了。后来我问他们,问这些干啥,他们说我们得知道你能写不能写,我们知道你研究红楼梦,不知道你形象思维怎样。我问结果怎样?他们说你对答如流。

我的古文底子很好,不是单纯从课本上学,也不是读《古文观止》。这些书对我也有益处,但我是从碑帖上,从古庙里读生古文读出来的。这在学术界称为“黑老虎”。所以读明清人笔记,可以像读报纸一样读下来。当时我自己也不知道读生古文有多好,但是我具备这种能力,后来读清史,读康熙乾隆的资料,就非常容易。我以一年一卷三十万字的速度投入创作,把清朝康、雍、乾盛世一百三十多年间的既空前辉煌又行将没落的历史画卷,展现在读者的面前。

我对中国古典文学和经典著作涉猎了不少。中国古典文学作品我没看过的不多了,世界经典没看过的不少,但是看过的也不少。我自己写东西的时候,按经典的标准审视我的创作,所以说我有一定的自信。现在的目的达到与否我不敢肯定,因为看自己的作品常常不那么公道,但是读者是不会错的。我对自己的形象思维方面,有一定的自信。按我自己对历史、艺术的双重认识和理解,尽可能写好,我相信读者会给以青睐。从1986年出第一本书到现在,二十一年了,读者仍然不讨厌,我的书从黄河文艺出版社到河南人民出版社,又到河南文艺出版社,一直在加印,一共印了多少,我实在说不出个准数。读者的厚爱给我很大的精神慰藉,我感到很温馨,同时也大大改善了我过去的生活环境。父亲到了晚年,我能每天让他吃水果,他吃什么药我能全包,我还有能力给下岗工人,给希望工程捐款。能做到这一点,我非常感谢读者。读者就是作者的衣食父母,是我的精神支柱。读者爱你,就拥有一切;如果不爱,一切都是痛苦的。

南阳是最好的城市

我原名凌解放,笔名二月河。1945年生,那一年,我的家乡解放军打败了国民党军,也打败了日本侵略者,这是双重的胜利,家乡得到了解放,所以,我的名字很有纪念意义。起“二月河”这个笔名,是在《康熙大帝》出版之际,当时想自己创作的是长篇历史小说,自己叫“凌解放”是有点儿太现代了,一个历史,一个现代,二者有点儿不协调,想改用一个笔名,要起个中性一点的名字。究竟用什么笔名呢?还得顺着“凌解放”找思路。我是在黄河边长大的……凌者,冰凌也;解放者,开春解冻也。不正是人们看到的二月河的景象吗?这个笔名含义是,二月的黄河开始解冻,随之咆哮向东,奔腾而去……黄河,我们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又提醒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能忘祖。还有一层意思,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迎来了文学艺术的春天。我的原名与笔名,本身也是一个谜语,二月河是谜面,凌解放是谜底。有一位对联高手还据此出了一个上联:“二月河开凌解放”,至今还没有人对出令人满意的下联。我成名以后,大家只知道二月河,就不知道凌解放了。所以有人就喊我大作家,喊我二老师,二先生,老二,二叔,二哥……土老帽。虽然成名了,我还是我,一个丘八文人,土匪秀才,土老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