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消失的男人(第2/20页)

在接下来的一小时内,我绞尽脑汁,努力寻找从这里逃出去的方法。我试图拆开天花板的顶板,打开排风道的连接,钻进换气管道,甚至考虑过用一把漏勺和一把夹意大利面的夹子破坏金属闸门。

但都没有成功。

忙碌了一阵之后,我的嗓子干渴难耐。冰箱里有一听汽水,是难喝的口香糖味,还有一块甜得发腻的芝士蛋糕,我满怀疑虑地用鼻子闻了闻,但肚子实在太饿,真的顾不上挑三拣四了。

房间一角的天花板上挂着一台旧电视机。我在放冷冻剩菜的碟子上找到了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些体育赛事的画面:田径、游泳,还有网球。我漫不经心地扫视着电视屏幕,认出了卡尔·刘易斯、迈克尔·约翰逊和安德烈·阿加西。我一边看体育报道,一边吃蛋糕。然后,一位戴着耳机、手拿话筒的评论员出现在屏幕上。

我们对第二十六届夏季奥运会的回顾就到这里,本届奥运会从7月19日到8月4日在亚特兰大举行。会后将会有精彩的闭幕式,今晚NBC11将为您从百年体育场带来闭幕式的现场直播……

这个日期让我大吃一惊。所以,今天是1996年8月4日。

也是我的生日。

我三十岁了。

从1991年6月那个早晨算起,五年过去了。那个父亲突然造访的早晨,那个他赏赐给我二十四风向灯塔这笔有毒的遗产的早晨。

五年过去了,却只用了五天。

我凝视着水池上方挂着的小镜子里自己的容颜。

自打这个噩梦开始,这是我第一次从镜子里看自己的模样。我变老了,一脸倦意,神色迷茫,瞳孔扩散,眼袋很大,好像在外面玩了一个通宵。此刻,我脸上还没什么皱纹,看上去不算太沧桑,但是脸部轮廓变得锋利干瘪,眼神阴郁,头发也失去了光泽。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任何年轻人的痕迹和特征,天真、率直、顽皮的神情都已经消失殆尽……

生日快乐,亚瑟。

2

下午三点,四点,五点……

午夜,凌晨一点,两点,三点,四点……

我既恼火又疲惫,像一只困在牢笼里的狮子,在房间里团团转。我尝试了所有方法,想要逃离这里。

当我意识到自己永远打不开那扇防火门后,我转向那只被我推倒在地的衣橱。密码锁有五个转轮,我尝试了几百种组合,但组合的可能性近乎无穷,我一直没能找到正确的那个。

这是一场疲劳战。一把弯曲的奶油抹刀、一把薯条铲、一支磨刀棒,我动用手边的所有工具来对付这把锁。

“去他妈的!”

我咒骂着,奋力把抹刀丢到房间另一头。我脑袋昏昏沉沉,怒不可遏,用拳头狠命地砸着橱门。

真是噩梦中的噩梦!这可是整整一年压缩而成的二十四小时,难道我就只能被困在这个该死的房间里?

我突然抽泣起来。一种已经无法忍受的痛苦化作一场前所未有的痛哭。我感到极度的孤独,无边的恐惧征服了我,灯塔的诅咒正在摧毁我。在过去这五天,或者说过去这五年里,我一直糊里糊涂,消极被动,对如何摆脱眼下的困境没有一点儿头绪。

我又一次走到窗边,目光被我和地面相距的这二十多米吸引住了。如果跳下去,一切都会结束。只需要短短一瞬间,就不会再有痛苦,不会再有内心的恐惧,不会再有诅咒。

但是,也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事情了……

天知道为什么,我此时竟回想起了那个周六弗兰克离开前说的话:这个谜团纠缠了我三十年,而我相信你是唯一一个能够解开它的人。

我擦干眼泪。试图从一个一直都在欺骗我的人所说的话里寻找安慰,这真是一件悲惨的事情。但无论如何,我还是牢牢抓住了这些话,因为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