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3页)

“是不是在楼上?”她说这话,既是暗示,也是试探,但更是引诱,事后她一直想,咋都不能怪这小伙子不辞而别,但她仔细回忆细节,这小伙子也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说“是不是在楼上”这句话时,声音都有些发颤,那小子没接任何话,但在她上楼时,他就跟着也摸上了楼。一切都是那样默契,在她走进自己房里,回过身,几乎有些灵肉分离地胡乱问了一句:“是……是要工具箱吗?”“是的。”小伙子的声音比她还纤细,明明刚喝过那么多水,却又是一副焦渴得张不开嘴的暗哑声。她已经感到,这个高过她一头的男人,快要贴住自己的后背了,气息滚烫得一点就燃。她毕竟是女人,并且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这样近距离在一起,她不能再有任何主动了,她在等待着他的呼应。终于,这小子,假装看不见,把一只手触在了她的腰上,她羞涩地用手挡了一下,那小子就有了收手的感觉。她又即时释放出了并不反感的信息,小伙子就把双手都伸出来了,从松松地由背后搂着,到扳过她的身来,紧紧抱住,她明显感到,是有一个过程的,这个过程,充满了试探,她又轻微反抗了一下,她甚至感到,他就有了准备松手的意思,她故意后退了一下,看似是在躲避,实际却是在找床沿,她终于,被床沿绊倒了,是重重地倒在了榻榻米上,那小子,乘势就跟大树一样倒塌下来,你就是再想让他收手,他都没有收手的意思了。

这个小伙子叫树生,第二天中午,她跟父亲在一起吃饭时,就不停地打听他的情况。父亲咋都不知家里发生了这档事。她说她想把家里收拾收拾,看能不能让树生来帮个忙。父亲并没有想到,她能看上一个下苦的农民工,就安排树生来了。谁知树生自那天来后,就不翼而飞了。连他父亲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说见了鬼了,小伙子连最后一回装台钱都没领,就卷起铺盖跑了。只有她心里清楚,那是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见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后,不翼而飞的。那天,她还特别化了妆,并且穿上了自己觉得最漂亮的衣服,谁知树生一见面,就有些发呆。那副发呆的样子,至今还深深嵌在她的脑海中。她没有想到,树生比那天晚上看上去还酷,还帅,几乎有些像她最喜欢的雕塑大卫。难怪那晚上,树生最后跟她说,他进城,本来是为唱陕北民歌来的,结果唱的人太多,就只好先装台下苦了。她没有少了给树生许多爱的暗示,并且还有点软硬兼施的意思。那天下午,父亲又给人送货去了,他们在一起待了有好几个小时,说是收拾房子,其实也没咋收拾,就是偏闲传,树生挪了几个大花盆,她还生怕树生累着,挪时,自己出的力气,不比树生小。天快黑时,她几次想让树生上楼,说是想把榻榻米也挪一下,树生就支吾着,说他得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她等啊等,直等到晚上十点多父亲回来,还没有等到树生的影子,她就有些生气,给父亲告了状,并且让父亲立马把树生叫来,说还有好多活儿没干完。父亲给树生打电话,关机了。又问跟他租住在一起的大吊,大吊说,树生晚上回来,急急火火收拾了行李,就走了,说是家里有事。从此树生就销声匿迹了。她还去过几个陕北人开的饭店找过,都说,从没听说过树生这个人。

这事让她很是痛苦了一阵,不过毕竟感情投入不深,过去也就过去了。但从此,她对自己的婚姻有了紧迫感。过去她只知道自己难找,可没有想到会这么难,连一个进城打工的农民工小子,都看不上自己,她的心真是凉透了。这事,她父亲也不是不操心,逢人就请人家给自己闺女找个家儿,帮忙找的人也不少,可都是只有上文没下文,弄得她就越发生气,也越发难堪了。她有时想,只要有合适的,哪怕四十、五十她都跟,最好是跟母亲一样,让人家领得越远越好,她在西京城,实在是活得腻烦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