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8页)

狄克斯坦在火车站下了公交车,帕帕郭泊鲁斯正在便道上等他。他是个大块头,橄榄色的皮肤,开始谢顶的头上梳着稀薄的黑发。在苏黎世晴朗的夏日里,他穿着一套海军蓝的西装,浅蓝色的衬衫搭配深蓝色的条纹领带。他有一双小而黑的眼睛。

他俩握了手。狄克斯坦问道:“生意怎么样?”

“时好时坏。”帕帕郭泊鲁斯微笑着,“大多数情况还是向上的。”

他们走过整齐清洁的街道,样子就像是一位经理和他的会计师。狄克斯坦吸进清凉的空气。“我喜欢这座城市。”他说。

“我在老城的维尔特琳娜·凯勒餐厅订好了一张桌子。”帕帕郭泊鲁斯说,“我知道你不在乎吃喝,可我愿意吃好的。”

狄克斯坦说:“你到过佩里堪斯特拉斯了?”

“到过了。”

“那好。”利比里亚企业服务有限公司的苏黎世办事处就设在佩里堪斯特拉斯。狄克斯坦此前曾要求帕帕郭泊鲁斯到那里去一趟,亲自注册为萨维尔船运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为此,他会收到一万美元,由摩萨德在一家瑞士银行的户头上转给同一家银行同一个支行中帕帕郭泊鲁斯的账户上——这样的转账谁都难以追根溯源。

帕帕郭泊鲁斯说:“可是我没答应做别的事。你们的钱可能白花了。”

“我有把握不会的。”

他们来到了餐厅。狄克斯坦略感遗憾地注意到,本地酿的瑞士白葡萄酒还是要比以色列的产品好。

在他们进餐的当口,狄克斯坦解释了帕帕郭泊鲁斯作为萨维尔船运公司董事长的职责。

“第一,买一条快速的小船,一千到一千五百吨位的即可,船员人数要少,将该船在利比里亚注册。”这就需要再跑一趟佩里堪斯特拉斯,并按照每吨大约一美元的价格付费。“对于这次购船,你以代理人的身份提成。用这条船做些生意,你也从中提成。我不管用这条船都做了些什么,只是必须在10月7日当天或之前,结束一次航行,驶抵海法的码头,就地解散船员。你要做笔记吗?”

帕帕郭泊鲁斯微微一笑。“我看不必了。”

狄克斯坦十分明了其中的含义。帕帕郭泊鲁斯在聆听,但他还没有同意做这件事。狄克斯坦继续说下去。“第二,买下这张单子上的任何一条船。”他递过去一张纸,上面写着阔帕列里号的四条姐妹船,附着各自的船主及已知的最近的方位——这些信息都来自劳埃德船厂。“出什么必要的价都可以,我必须得到其中的一条。拿你那份代理人的提成好了。在10月7日把这条船交到海法。把船员解散。”

帕帕郭泊鲁斯正在吃巧克力奶油冻,他光滑的面孔不动声色。他放下小匙,戴上金边眼镜,浏览着那张单子。他把那张纸对折之后放在桌上,没一句评论。

狄克斯坦又递给他另一张纸。“第三,买下这条船——阔帕列里号。不过你要在恰到好处的时间买下它。该船于11月17日,星期日,驶离安特卫普。我们得在它出海之后并在穿过直布罗陀海峡之前,把它买下。”

帕帕郭泊鲁斯面露疑难。“嗯……”

“别忙,听我把余下的说完。第四,在1969年初,你卖掉一号船,就是那条小的,还有第三条船,阔帕列里号。你会从我这里拿到一纸证明,表示第二号船已经被当作废铁卖掉。你把那纸证明交给劳埃德船厂。你再把萨维尔船运公司收摊。”狄克斯坦面带笑容地吮着咖啡。

“你想做的就是让一条船无影无踪地消失。”

狄克斯坦点点头。帕帕郭泊鲁斯头脑犀利异常。

“你应该明白。”帕帕郭泊鲁斯继续说着,“除去当阔帕列里号在海上时买下它,这一切全都直截了当。出售一条船的正常手续是:启动谈判、说妥价格和起草文件。船只驶进干船坞接受检测。宣布检测满意时,就签署文件、付款,新船主把船从干船坞带走。在海上行驶时买下一条船是最不合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