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4/5页)

“什么?”甘婧问。

“想请你陪我去听一场唐音法会。”赵闽回答。

“唐音法会?”甘婧不解,“是什么?”

赵闽轻声回答,“得知你受伤入院后,我心中十分焦急。为了给你祈福,专程去了一次普陀山。”

甘婧仔细聆听。

“在普陀山,当地朋友帮我引见了慧济禅寺的智宗师父。临别时,智宗师父询问我,心中是否还有疑惑,想起你曾告诉我,你很喜欢唐诗,也喜欢宋辞,很想听听用宋音吟唱的宋辞。便问师父,哪里可以听到唱的宋辞。”

智宗师父回答,“汉唐古音目前大陆已经失传。见我失望,师父话锋一转,虽然大陆已经失传,但日本寺庙却将这些古韵律原汁原味保存下来。那里唐代所建寺庙颂经用的便是唐音,宋庙便是宋音。他建议,可以去日本听听古音诵读的经文。我当时便想,待你身体好转,我要带你去日本,走走,看看,一起听听来自唐宋的声音。”

甘婧听得有些呆了,只是望住赵闽,不知如何接口。

赵闽微笑了一下,“就在昨天下午,我的秘书突然拿给我两张邀请函,说,浦东的法华学问寺今晚要举办一场佛教文化节,请来日本僧人唱经。”

看看甘婧不解的样子,赵闽解释,“那些日本僧人来自日本的唐庙,唱的正是唐音。”

甘婧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今天晚上吗?”

赵闽点头,“吃个晚饭,我们便去法华学问寺。”

甘婧连忙起身去二楼卧室换衣。

为示虔诚,赵闽让秘书安排了一处素食餐厅,简单吃好晚饭,两人踏着夜色前往。

法华学问寺位于浦东中环边上,进得门去,大大小小的私家车已经将寺庙的院子塞得密不透风。赵闽和甘婧下车,并肩而行。橙色路灯下,两名身着黑色僧衣的日本小和尚悄悄从两人身边经过,走得很远了,依然可以看到两双纤尘不染的白芒鞋在青石板路上轻快地跳跃。

这场法会不公开售票,是凭邀请函入场。邀请函的发放范围,也并不算大。坐下后,赵闽小声说。

甘婧环顾四周,会场设在学问寺正殿前的院子,院子大,有亭台流水和长长的回廊。回廊上,每隔一米便放置一朵莲花灯,加上被射灯照耀得金碧辉煌的正殿,整个会场看起来俨然便是个巨大秀场。容纳近千人的会场里处处衣香鬓影,三三两两低声交谈者众,大声喧哗者无。奢侈品Logo不动声色地跳跃在男女来宾的拎包衣角丝巾上。

甘婧收回目光,心中暗暗忖度,豪车接送、私房菜馆、不公开售票的法会,我这算是进入成功人士的生活圈了?就在甘婧胡思乱想之际,演出开始。来自日本唐庙的僧众们在吟诵中列队入场。

来自大唐的韵音随着僧众的吟诵,如月光一般笼罩住每个人的身心,那声音……直!高亢!细听还有些许苍凉!在巨大法螺的催动下,诵经声并非想象中的如绵绵细雨打湿大地,而是挟裹着雷霆万钧的力量,迎头砸下。让闻者感觉到一阵阵由内而外的钝痛。

甘婧感觉身上、头顶、甚至肾脏的伤疤,都随着诵经声发出一阵阵震颤。须眉皆白的日本住持一丝不苟地念诵完八段经文后,甘婧悄然四望,竟发现不少观者如她一般面色发青。

赵闽感受到甘婧的不安,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掌。

南音艺术家王心心接着颂唱《心经》。

“用《红楼梦》中语,如果《金刚经》是匣,那《心经》便是这匣的胆。是唐玄奘法师将5000多字的梵文心经缩减成今天的261个字,让普罗大众基本都能读写。”甘婧附在赵闽耳边,轻轻解读。

等王心心空灵的歌声淡去,赵闽低声说,“当日,在普陀山,舟山市一位朋友说了一段话,我一直记着。他说,佛教是什么,千百年来,立场不同,角度不同,每个人的定义都不同。习总书记给出的答案最符合目前国情,佛教,就是一门哲学。哲学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它可以让人找到生活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