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册 第四十四章 既往不咎(第3/5页)

“没有。”说罢咧嘴一笑,“还用什么午膳?你就是午膳!”

接下来的四日,高旸一直住在新平侯府。虽说将政事安排妥当了,还是不断有人来府里回禀政事。到了第三日,新平侯府已门庭若市。我只得将书房让给高旸。虽然他只拣了几件紧急的事情处置,仍是无暇陪伴我。到了第五日,高旸带着礼部的官员去了南郊,听说禅让典礼的郊祭便在那里举行。

高旸虽然不在,新平侯府门外依然人满为患。关上大门,依旧不得清静。我这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我的日子,已换了一个模样。

午间,信王府花房的女人送了水仙过来,我放了赏,留在后面用饭。午歇起身,银杏便过来禀道:“才刚姑娘留她们吃饭,奴婢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上一回信王府送来水仙还是去年的这个时候,一般的洒蓝花盏,金蕊银根。那时昌王尚未起兵,此时已一败涂地。那时高旸来探病,他称我为“君侯”,我称他为“殿下”。此时已交股共眠,只不知算不算同床异梦。

我拨一拨翠绿的长叶:“打听什么?”

银杏笑道:“信王这些日子都没有回府。听说信王妃很是恼怒,晨间舞剑,把柱子都砍断了,花园里的亭子险些塌了下来。她们都说,除了那一年杖毙了宋氏主仆三人,从来没见王妃发这么大脾气。”

我哼了一声:“信王妃已与我绝交,自然不必掩饰她的愤怒。”

银杏道:“姑娘真的要与她争宠么?”

我微微苦笑:“支撑到如今,就是不想与人共侍一夫,不想到头来仍是如此,是不是很无趣?”

银杏道:“别人不知道,难道奴婢也不知道么?若不是为了陛下,姑娘何须嫁给信王?”

我拈起银杏胸前挂着的三才梭——那是刘钜走后我转赠于她的——想起周渊与华阳长公主。转身远离是非,需要机缘、决心与本领,可惜我一件也没有。“‘有千岁之乱而无百岁之治’[135],天道往复,自古又有几人逃得开?”

正说着,忽听外面传来哭声,一声声幽凉而凄厉。银杏秀眉微蹙:“好端端的,什么人在哭?”立刻有小丫头前去打听。不一时,小钱回来禀道:“启禀君侯,并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在哭,是大门外头有人在哭。”

“何人?”

小钱道:“奴婢也不认得,披头散发,大冷天的光着脚。瞧她们的手脚都很干净,应当都是豪门大户的女眷。”

银杏道:“这倒像是在请罪。”

我叹道:“她家里或许是犯了什么罪,想让我在信王面前求情。”

银杏道:“那姑娘见是不见?”

我摆了摆手,斩钉截铁道:“不见!赶她们走吧,小心信王回来了,罪加一等。”

小钱领命去了,不一时,哭声止歇。小钱回来禀道:“奴婢问清楚了,那是刘府的女眷。”

银杏道:“哪个刘府?”

小钱道:“原汴城府尹刘缵刘大人府上的女眷,为首的正是刘缵的夫人,从前刘女史的母亲。”

原来是她。咸平十三年,陆后命我选女官,当时刘离离的父亲刘缵还在淮南太守任上,刘夫人为了让女儿中选,特意送了我一筐樱桃。咸平十八年的元宵宫宴上,我还曾见过这位刘夫人,那时她是三品诰命夫人。“是她?”

小钱道:“刘夫人说,刘离离独自一个在南边,夫君谋反,她亦曾劝阻,奈何无用。刘夫人还拿来了刘离离的家书,奴婢瞧了,还是血书呢。”

我甚是不解:“宇文君山与王甯死去多日,信王要怪罪刘家,早就杀了。这会儿来又请什么罪?”

小钱道:“刘夫人说,宇文君山与王甯的部将杀了朝廷新委任的荆州大都督长史,奉宇文君山之子宇文绩为荆州大都督长史、安昭将军。只是因为信王一直在西北,又忙于收复益州,且襄阳又扼住了叛军北上之路,所以朝廷暂且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