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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奇禁不住暗自承认,在眼前肥胖的身躯之下,是一个有原则、有勇气的人。

在到达秘鲁之前,帕特里奇就已经知道,确定人质的位置只有一种办法。就是装作一般的电视新闻记者,和认识的联系人见面,寻找新的联系人,然后搜寻线索,四处采访,同时期待着一些能带来线索的信息片段出现,最终找到人质被囚禁的地方。

在那之后,当然就是一个更大的问题:怎么去救他们?那就是到时候才要面对的问题了。

帕特里奇觉得,除非碰巧有突然的进展,否则这个过程将会是困难、缓慢而令人厌烦的。

按照电视记者的常规做法,他接着来到了恩特尔,这是一家总部位于利马市区的全国性的电信公司。恩特尔将成为CBA与纽约总部联系的基地,包括卫星传输。其他美国电视台的摄制组来秘鲁工作一两天时,也会使用相同的设备。

维克托·韦拉斯科是恩特尔的国际经理,费尔南德斯·帕布尔之前已经与他联系过了。这位经理大约40多岁,头发花白,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韦拉斯科的心思显然还在其他事情上面,他对帕特里奇说:“本来是很难找到地方的,不过我们为你们的编辑和设备准备了一个单间,我们已经设置了两条电话线路。你们的人需要使用通行证……”

帕特里奇意识到在秘鲁这样的地方,政客和军队首领都是趾高气扬,赚得盆满钵满,而像韦拉斯科这样低调的经理,尽职尽责,常常劳累过度,却得不到相应报酬的人,才是真正推动国家运转的人。帕特里奇拿出在酒店套房里装好的1 000美元的信封,小心地递给对方。

“一点儿小心意,麻烦你了,韦拉斯科先生。我们离开之前会再来见你的。”

韦拉斯科一时间有些尴尬,帕特里奇怀疑他会不会拒绝。当韦拉斯科看到信封中的美元时,他点点头,把信封放进了口袋里。

“谢谢你。如果还有其他事情……”

“会有的,”帕特里奇说,“这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

刚过下午5点,帕特里奇从恩特尔一回到酒店就给马努埃尔·利昂·塞米纳里奥打电话,对方马上问道“怎么这么久,哈里?自从上次我们聊过几句之后,我就一直等着你。”

“我在纽约有点儿事要处理。”帕特里奇想起自己10天前和《现场》周刊的编辑兼出版人的通话内容——那时,秘鲁与斯隆家人绑架案的关联并未像现在这般确定。他问道:“我想知道,马努埃尔,你今晚有约吗?”

“我确实有。晚上8点我要在比萨屋吃晚餐,我的客人只有一位,就是哈里·帕特里奇。”

现在是晚上8点15分,他们正喝着皮斯科酸酒,这是在秘鲁很受欢迎的鸡尾酒,辛辣但是好喝。比萨屋是一家兼作酒吧的传统餐馆,在那里经常能看到利马有权势的人。

马努埃尔身材瘦小,有着修剪整齐的凡·戴克式的尖髯,带着最新款的卡地亚眼镜,穿着布莱奥尼的西装。他随身带着一个轻薄的暗红色公文包。

帕特里奇说完自己来秘鲁的原因之后,接着说:“我听说这里的情况很糟糕。”

塞米纳里奥叹了口气说:“没错,确实是。不过,生活总是很复杂的。我们……弥尔顿怎么说的来着?‘把地狱变成天堂,把天堂变成地狱’。至少我们这些利马人还活着,这正是我想通过《现场》的封面来表达的。”他伸手打开公文包,“这是我们最新的一期和下一期的图片。我觉得把它们放在一起可以说明一些东西。”

帕特里奇先拿起印好的杂志。封面是一张彩色照片,拍的是市区高楼的屋顶。屋顶上有一大堆碎片,很明显是爆炸造成的。照片中间是一具仰卧的女尸。她看起来很年轻,她脸上的伤不太重,看得出是很漂亮的。但她的肚子被炸烂,带血的内脏散落在尸体周围。帕特里奇虽然对战争场面并不陌生,却还是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