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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在于,她的内心动摇了,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不到一周之前,索科罗提醒过自己要提防那些庸俗的情感。那是在绑架后的第一个夜晚,当时斯隆的妻子、孩子和那个老人在哈肯萨克藏身处二楼的医疗室里昏迷着。那个时候,索科罗尽全力来憎恨这些人质,在心里把他们称作“一群波多黎各资产阶级的败类”,现在也是一样。但是在其他场合,她不得不假装仇恨,她怀疑哪怕到现在也是一样。

今天早上,在机场小屋里米格尔不准人质说话之后,斯隆的妻子又问了一个问题,索科罗故意狠狠地打了她,打得她连路都走不稳。那时,索科罗以为米格尔在看着,所以只是在表示顺从。但是不一会儿,她就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羞愧!她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

索科罗告诉自己:她必须坚决彻底地忘掉在美国三年间那些好的回忆,不对,是她自欺欺人感觉良好的回忆。她必须憎恨,憎恨,憎恨美国,还有这些人质。

过了一会儿,随着河水和两岸杳无人迹的密林不断后退,她打起了瞌睡。大概出发三个小时之后,两艘船都慢下来,船头从主河道转向一条小支流,河道变窄,船一驶入,水面一下子就升高了。她猜想应该快到新埃斯佩兰萨了,她向自己保证,到了那里,她一定会恢复激进狂热的情绪。

保德里奥看着前面带路的船从瓦亚加河驶入旁边的支流,就知道旅程快要结束了,这让他非常开心。他也快要结束这一次的任务了,他希望自己能赶快回到利马。因为根据事先的约定,只要人质被健康地送到这里,他就可以回利马了。

好吧,他们确实很健康,即使是在这样可怕的湿热天气中。

潮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突然间天空变得一片昏暗,倾盆大雨顷刻落下,所有的一切瞬间湿透。他们看到前方有一个突出的码头,有几艘船停靠在那里,但是还要几分钟他们才能上岸,不管是人质还是绑匪,除了坐着淋雨,什么也做不了。

保德里奥丝毫不关心大雨,他对其他大部分事情同样满不在乎,比如那个老人和斯隆妻子对他的辱骂。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意过这些,连做医生时对病人的情感也早已消失了。

此刻,他真正渴望的是一杯酒,应该说是好多酒——事实上,保德里奥恨不得能马上喝一杯。虽然他还在服用安塔布斯药片,这样只要他一喝酒,就会感觉非常难受——米格尔还在坚持让这位酗酒的前医生每天服用一粒——但是,保德里奥打算一和米格尔分道扬镳就停药。他觉得,这一刻马上就要到了。

保德里奥还在想着自己在利马的女人。他知道她是一个荡妇,曾是一个妓女,而且和自己一样酗酒,但是在他混乱破碎的生命中,她是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他很想她。正是由于他自己空虚寂寞,才让他一周之前违规使用手机从哈肯萨克给他的女人打电话。自从那次违抗米格尔的命令打过电话后,保德里奥一直很担心,害怕米格尔发现。但是,显然什么都没被发现,这让他轻松了不少。

哦,他是多么想要喝酒呀!

那块巧克力虽然不能长久地代替食物,但还是很有帮助的。

杰茜卡没有浪费精力去想为什么那个一脸苦相的女人会如此大胆地留下巧克力,只是感觉她的脾气难以捉摸。杰茜卡把巧克力藏在裙子口袋里,不让船上持枪的人看到。

船一路向上游驶去,杰茜卡把大部分巧克力都给了尼基,自己也吃了一些,安格斯在她的坚持下也吃了。她低声提醒他们都要保存体力,这一点很重要,经过卡车的颠簸,然后筋疲力尽地穿越丛林,还有现在乘船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明显体力不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