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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奇很喜欢薇薇安,但并不爱她,而且认识她越久,他越明白自己永远不会爱上她。他怀疑薇薇安爱上他了,如果他主动一点儿,她会更爱他。总之,她对他们现在的这种关系还算满意。

他抿了一口茶,薇薇安仔细地打量着帕特里奇,看到他本就瘦削的身材更瘦了;虽然看起来还像一个孩子,但脸上已经有压力和疲惫留下的皱纹了。他那头明显花白的乱乱的黄发也需要修剪了。

注意到薇薇安在打量自己,帕特里奇问道:“好吧,看出什么了?”薇薇安摇摇头,装作绝望地说:“看看你!我送你走的时候你还是健健康康的。两个半月之后你回来了,却满身疲惫,脸色苍白还营养不良。”

“我知道,薇薇安。”他一脸苦相,“这就是我的生活。压力太大,时间又不规律,吃的都是垃圾食品,还离不开酒。”然后,他笑着说,“所以我又一团糟地回来了。你要拿我怎么办呢?”

她充满感情而又坚决地回答:“首先,我要给你做一顿美味的健康早餐。你就在床上待着,我给你端过来。其他几餐你要吃有营养的东西,像鱼、家禽、绿色蔬菜和水果之类的。吃完早餐,我给你剪头发。然后,我带你去洗澡按摩一下——我已经预约好了。”

帕特里奇躺下,举起双手说:“我喜欢!”

薇薇安继续说:“明天,我猜你要像往常一样去看你在加拿大广播公司的老朋友。但是,我有明天晚上莫扎特音乐会的票,就在罗伊·汤姆森音乐厅。你可以沉浸在音乐之中,我知道你喜欢那样。除了这些,你可以休息或者做你想做的事。”她耸耸肩,“可能除了那些事以外,你还想和我亲热。你昨晚想,可是太累了,后来就睡着了。”

帕特里奇一时间对薇薇安非常感激,其程度超过以往的任何一次。她是绝对可靠的避风港。昨天深夜,当他终于到达多伦多机场时,她还在耐心等候,并把他带回这里。

他问道:“你不用上班吗?”

“我有几天的假期,就从今天开始。其他的护士会替我的。”

他对她说:“薇薇安,你真是一个百里挑一的人。”

薇薇安离开后,帕特里奇能听到她在做早餐,他的思绪又回到昨天。

他接到来自克劳福德·斯隆的祝贺电话——他们通过达拉斯沃尔斯堡机场航站楼的寻呼系统找到了他。

克劳福德听起来很尴尬,他们交谈时他总是如此。有的时候帕特里奇很想对他说:“嘿,克劳福,如果你认为我因为杰茜卡、工作或者其他事对你心怀怨恨,就算了吧!我从来没有过。”但是,他知道,这样说会让他们的关系更紧张,可能克劳福根本就不会相信。

在越南的时候,帕特里奇很清楚斯隆只出短差,以便能在西贡周围活动,能够尽可能多地出现在CBA新闻中。那时,帕特里奇并不在意,现在也是。他有自己优先考虑的事,其中之一可以被称作上瘾——对战争的场面以及声音上瘾。

战争……混乱血腥的斗争……大炮的轰鸣和火光,呼啸而下的炮弹和爆炸声……密集清脆的机关枪声,你根本不知道枪声从哪里来,或是谁在打谁……遭受袭击时那种近似感官体验的紧张感,尽管恐惧会让你颤抖……所有的一切都让帕特里奇着迷,肾上腺素上升,热血沸腾……

他在越南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那是他首次体验战争。随后,那种感觉就一直伴随着他,他不止一次告诉自己,面对它——你爱这种感觉;然后自我肯定,是的,我爱这种感觉,我就是一个愚蠢的浑蛋。

不管是不是愚蠢,对于CBA派他去战场,他从不拒绝。帕特里奇知道同事们把他比作“砰砰”,这对于一个沉迷战争的电视记者来说是一个略带轻视的称呼——这种沉迷,据说比海洛因和可卡因上瘾更加糟糕,往往如预料的那样命丧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