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天使(第3/3页)

当然我绝没意思将猫天使神圣化,并因此排挤他人其他的价值序列,或以为此时此际只此问题最大最重要,人人都应摆下所有其他关怀与资源来只处理“猫狗小事”,不是这样,当然不是这样。

我知道的一名猫天使,每天得花六小时定时定点喂养流浪猫狗,还不包括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得把某兽医长期捐输提供的猫狗食分袋装妥(有的定点有十来只,有的只一二只),准备饮水容器(容器常被挑剔之人当垃圾扔掉),然后风雨无阻骑摩托车遍及整个大安区和信义区。混熟的,送去结扎,其中温驯的可通过途径待认养,不愿与人相处的原定点放生,遇有被车撞死或横死,为之念经超度并送环保局火化……这其中的每一细节每一关口,有的须自费有的有极少的政府补贴,总总我不知道这名猫天使是如何支应办到的,我只知道她因此不敢有朝九晚五的工作而选择兼数份工作如送报和自助餐店洗碗筷,她不能有假期,不能卧病(想想数十处的猫狗在嗷嗷待哺)……

她并非唯一的一人。

至于我自己,我远远不及她、他们,我只能顾得及附近方圆一两公里的猫口,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提着一个庞大的黑色环保购物袋出入,其中放着我正写的草稿本或书,遇到走失或被遗弃的脏兮兮瘦巴巴小奶猫,很方便地将之捏进袋中,视状况带回家或直接送到我们的兽医朋友吴医师处。或惊恐或颤抖或湿淋淋的小猫在墨黑的帆布袋中,大概仿佛在子宫或黑夜时的妈妈怀中吧,都不哭泣。

也曾经为了找寻离家未归的麻瓜,地面人家已被我喊遍问遍,便把握搭捷运时,从不同角度的高处找寻,那样的时刻,我睁大凌厉鹰眼仿佛盘桓找寻猎物的大冠鹫,至今清楚历历知晓木栅捷运沿线好几站哪栋建筑的阳台或屋顶经常出现晒太阳的哪样哪款的猫。

人族的世界是如此的难改变难撼动,我虽从未放弃(以自己的方式),但往往我仍不免暗叹自惊,在当下的另一个国度中,怎么如此的举手之劳就可以轻易彻底改变一个绝境中的弱小生命的命运,这想必是作为一个默默不求回报的猫天使所得到的最大回报和成就感吧,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