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爸爸(第2/4页)

绝世美女猫妹妹

在我们能接触并抓到猫小孩前,一场台风加几日的失联状态,猫妈妈再出现在巷子人家时,尾随的竟只剩下最谨慎胆小的猫妹妹了。但我们的悲伤和注意力很快就褪去和被取代,一切只因为猫爸爸。猫爸爸这一阵子陪坐月子兼休养生息,头脸四肢打架的伤疤落尽,黄虎斑竟呈亮橘色,随着猫妈妈育儿责任减轻,夫妻俩常躺在巷口乱草隙地晒太阳,与猫共处多年(至今我仍说不出养猫二字),并不多见猫族清楚固定的一夫一妻制,但猫爸爸非常着迷猫妈妈,常常望之不尽,上前蹭蹭,猫妈妈一个巴掌扇开,不领情极了。

猫爸爸也非常爱我们,他这款的黄背白腹猫,话特多(我们的兽医朋友吴医师也说这毛色的猫很吵),他每每闲来无事送往迎来,边走边聊陪我们走到辛亥路边的公车站牌,或相反陪我们回家。我有时告诉他:“猫爸爸,又熬过一天啦。”这类话,通常谁我都不说的。猫爸爸与我们说话的声音与对猫族绝不同,他且知晓我们家猫多狗更多,快到门口便留步,站在路那一岸望着我取钥匙开门,说声:“那,告辞啦。”

临进门,我偷偷回头,看他缓步走下山坡巷道,都不像其他猫族走墙头或车底,他昂首悠闲走在路中央,潇洒自在(抽着烟?)我一时想不出有哪个人族男性比他要风度翩翩。

于是我们又掉入了一个难局中,到底要不要把猫爸爸送去结扎?

因为这期间,我们发现猫爸爸仍不时去探访他王国里散居各处的后宫佳丽们,且他的领域惊人的广,有次出门路上碰到正也要出发办事的猫爸爸,匆匆寒暄互道一句“快去快回”,便各走各的。才健步走到捷运站旁的废料行修车厂,当头传来一声狞猛的公猫示威恫吓声,我怀疑地朝屋顶试叫:“猫爸爸?”他应声探头俯看我,也吃惊极了,立即换成我熟悉的温和人语:“哎呀怎么是你?”我明知不可能地好言劝他:“猫爸爸算了别打了,回去吧。”

海盟说,猫爸爸管的比我们兴昌里里长的辖区还大。我们非常惊服他那精彩极了的生涯,不忍杀其雄风(总是这样,家居、驯良的公猫不需挣扎就送去结扎,开疆辟土四处撒种的反而煞费思量甚至逃过一劫),只好先料理猫妈妈和渐长成的猫妹妹。

若说猫爸爸是里长伯,猫妈妈就是邻长了。猫妈妈也巷口巷尾送往迎来,闻风前来探访母女的公猫包括我们家的,全被猫妈妈打跑净空,但我们好高兴有她可与妹妹做伴,胆小的妹妹,进步到可蹲踞墙头接受我们的目光和叫唤而不逃跑,她的眼睛幼时美绝了,大些却因未开化显得闪神、少一窍。我们共同觉得她是马尔克斯《百年孤独》里那名绝世但秀斗的美女“美人儿”,早晚会抓着一张白被单乘风升天绝尘而去。

毕竟赶着猫妈妈发情前,我们把母女送去结扎,并要求让她们多住两天院,直到麻醉、伤口恢复无恙,担心接回来原地放生会把妹妹吓得不知逃哪儿去。

接回来的结果大大出我们意料,妹妹出了猫笼直绕着我们脚畔不肯走,我们竟得以第一次摸她(她的毛皮好像兔毛哇!),猫妈妈大不同,一出笼就气跑,跳到某家雨棚上专心理毛,理都不理我们。

猫妈妈的气生好久,而且祸延妹妹,她开始会呵斥甚至掌掴前去撒娇的妹妹,她且擅自划出领域,一人半条巷子,不准妹妹越界。猫妈妈继续对我们不理睬,我们定点喂食,她意兴阑珊地并不如以往欣然立即前来享用,而且猫妈妈变得懒懒的、木木的,更常愣愣坐在马路中央看那家人杀鱼,她变得好胖,不再有当妈妈前,甚至哺乳期时都还有的苗条腰身矫捷身姿,我偶尔迎面遇到她,心虚(想想我们对她做了什么?!)因此加倍热情地喊她:“猫马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