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雪地追踪(第6/7页)

刘勋苍把大肚匣子往身后一插,一只胳膊端着女尸的脖子,另一只胳膊端着她的腿弯,像抱一个沉睡了的小孩一样,抱回老夫妇的茅屋。

高波取回了那只染满了血的手套,这手套和小分队每个战士戴的军用手套一模一样,都是人民解放军的军用手套。

尸体放在炕上,老夫妇被吓呆了,把脸避向灰黑的墙角,不敢看。

白茹熟练地注射了强心剂,洗涤并包扎着伤口,发现三处刀伤,前胸一刀,喉咙旁一刀,后身脊梁上一刀。“幸亏这个凶手的刀短,还没伤到致命的深度。”她一面嘟噜,一面又实行轻缓的人工呼吸。再向她口里灌了一点盐水。在白茹熟练的急救后,那尸体恢复了微弱的呼吸,并发出一丝几乎听不见的哼吁声。

“不要紧了!”白茹扭回头向剑波微笑了一下。“胸前胸后的刀伤都没到致命的深度,喉咙这一刀刺偏了!”

救活了这么一个不明身份的女人,大家都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茅屋的紧张空气,顿时松缓下来。

少剑波命令倒干粮袋煮饭,并用老夫妇的草垛,搭了个临时草篷,铺着茅草。战士们拥挤地躺在铺上,进入疲劳后的酣睡中。

根据老夫妇对气候丰富的经验判断,傍晚将有大雪来临,少剑波确定继续前进,把白茹和高波留在这里,临走他叮嘱道:

“这个女人会和匪徒有关系,要向她弄明白,他们争夺的是什么东西?他们是去找谁?定河师傅是个什么人物?那凶手和她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弄明白了我在三天后来接你们。”

杨子荣和孙达得追了大半天,登上一个高而陡的山峰,眼前呈现出两山相夹的一条曲曲弯弯看不到尽头的河道。这就是牡丹江激流的一段,它现在没有一点奔腾的激流声,变成一条长无尽头的大冰川,活像一条冬眠的巨大白龙,静卧着一动也不动。他俩的眼睛顺着脚底下匪徒留下的脚印望向远方。

“看到了!”孙达得惊喜地向远方一指,“在那里!你看!你看!”

在他俩视线的交着点上,一个黑点,在茫茫的牡丹江流平静的卧龙背上爬动。杨子荣的望远镜立即对准了那个黑点,距离马上缩短了十六倍,像把大地挤短了一样,把被追者拉到自己的跟前。看得清清楚楚,那人走得急急忙忙,十分惊恐,腰老向前弓着,不时地回头张望,但脚下还是狂奔,像一只惊了枪的狐狸。显然大雪绊着他的两条笨腿,和他那急急求生的焦躁心情在苦苦作对。

杨子荣两人飞奔下山,进入江流的大冰川,和匪徒一前两后,急急追赶,黑点愈来愈大。

突然一阵晚风贴着雪地卷来,翻起一股雪幕,黑点不见了。孙达得揉了揉疲倦的被雪眯了的眼睛,仰面一看,西北天浓浓的乌云,在吞蚀着头上灰褐色淡云的天空,天更加昏暗了。他脸上顿时浮上讨厌而急躁的神色,向杨子荣道:“暴风雪又要来了!”

“快追上去!”杨子荣皱了一下眉头果断地说,“是时候了!再过一会儿,天黑了,雪来了,会被狗养的走脱……”

说着,两人精神一振作,责任心驱走了疲劳,顺着匪徒的踪迹,进入雪幕,紧紧追逐着这个身份不明的凶手,和诬蔑共产党的罪人。

牡丹江和二道河子的交汇点,坐落着一幢深山古刹——神河庙。透过这稀薄的雪幕,已模糊可见它那孤独的远影。

经过这一阵的急追,离那个人大约只有一公里的距离了。他俩愉快地对笑了一下,想着:“他再休想跑出手,再大的风雪也救不了他。”

那人的急躁是在狂增着,看得出来,他每向后望一次,就更加焦急地拼命往前赶,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直奔神河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