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4/12页)

“我想你认为你能抽我。”十七年来他不断想着这个问题:谁能鞭打他。

“也许是吧。”哈格尔说。

“哈哈!好吧,我想我最好还是别想法证明你没这份本事。派拉特可能会拿着刀子回来的。”

“派拉特把你吓坏了吗?”

“是啊。她没吓坏你吗?”

“没有。还没人能吓坏我。”

“是的,你可够心狠的。我知道你心够硬的。”

“不是硬心肠。我只是不想让人们指拨我做这做那。我想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派拉特告诉你该做些什么。”

“不过只要我不愿意,就可以不干。”

“要是我能这样对我母亲就好了。”

“你什么都得听你母亲的?”

“嗯……也不一定。”奶娃慌乱地想找出一个词来描述他母亲的唠里唠叨,他觉得自己成了这种婆婆妈妈的牺牲品。

“你今年多大了?”哈格尔问。她就像一个妇女对一个小孩的年龄温柔地感到兴趣似的把眉毛一扬。

“十七。”

“都到了结婚的岁数啦。”哈格尔说这话时明显地在暗示,他不该再听凭母亲对他指手画脚了。

“我在等你呢。”他说,试图重新做出(或者说做出)一种男人粗鲁无礼的姿态。

“那可要等好久了。”

“为什么?”

哈格尔叹了一口气,似乎她的耐心在经受考验。“我一定要爱上那个娶我的人啊。”

“拿我试试看。要是你想试的话,你可以体会一下。”

“对我,你太年轻了。”

“说真话。”

“对,是我心里想的真话。”

“你呀,跟所有的女人一样。满心等待迷人王子从大街那头骑马快步跑来,停在你的门前。这时你就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来恭候着!你们两人的目光相遇,然后他就一下子把你拉上马,两人骑马随风而去。小提琴伴奏着,马背上还打着‘米高梅电影公司式的殷勤’字样,对吧?”

“就是那么回事。”

“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你打算干点什么呢?”

“瞅着一个小男孩裤裆里鼓囊囊的东西长大。”

奶娃微微一笑,但并没有感到高兴。哈格尔放声大笑。他跳起来去抓她,她闪身跑进卧室,关上了门。他用手背擦着下巴,看着卧室的门,然后耸了耸肩,提起了两瓶酒。

“奶娃?”哈格尔从门里探出头来,“进来呀。”

他转过身,把酒放到桌子上。门开着,可他看不见她,只能听见她咯咯笑着,那是一种窃窃私笑,就像她赌赢了。他往屋里走得太快,忘了躲闪从屋顶吊下来的一只绿色口袋。等他走到她跟前,额上已经肿起了一个包。“你们把什么玩意儿挂在那儿啦?”他问她。

“那是派拉特的东西。她说是她的遗产。”哈格尔边说边解开外衣的纽扣。

“她遗留下些什么产业呢?砖头吗?”这时他已看到她裸露出上身。

“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我就干这个。”她说。

那时候,他们俩这种笑着闹着扭在一起的关系是自由和公开的。只要吉他上班不在家,他们就在他的房间里厮混,就像吉他本人在家时他自己的销魂一样频繁。她成了他生活中半秘密但又经常保持的固定内容。她很像在戏弄他,有时对他百依百顺,有时又拒之不理。他从来弄不明白什么时候或者是为了什么她会采取其中的哪一种态度。他猜想丽巴和派拉特可能清楚,可她们对于他同哈格尔关系上的变化从来不置可否。由于他不再像十二岁时对她那么倾慕,倒是满心欢喜地与她同床共枕。她是个乖僻、有趣、莫测的伴侣,虽然从小娇惯,但毫无心计,因此比起与他年纪相仿的多数女孩子更加趣味清新。有时候,一连几个月哈格尔不见他,可是有一天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马上满脸笑容,热情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