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6页)


  铁栓回到家里,给媳妇说了霸槽得了湿疹的事,媳妇说:湿疹不能挠,越挠越多,越挠越痒的。铁栓说:就是,你瞧我指甲缝里都是挠出来的血,他还是喊着痒。媳妇说:熬些薄荷叶子水,洗一洗就好了,铁栓说:你明日去山上摘些薄荷叶子来。媳妇说:我腿疼得几天了你连问都不问,霸槽身上痒,你就急呀,霸槽是你爷啊?!铁栓说:要有领导意识,你懂不懂?到了下午,铁栓身上也痒了起来,脱了衣服,惯里和大腿上就有了六七个红疙瘩,就挠着不停。媳妇把收回来的包谷棒子剥了皮,义三个四个拧成抓儿,抓儿拧好了一堆,往院子的树枝上挂,让铁栓来扶梯子,说:把梯子扶好呀!铁栓扶着梯子,后背上就痒,痒得受不了,一只手到后背上去挠,梯子就倒了,把媳妇摔在地,气得媳妇骂了一顿。
  铁栓自己到山上去摘薄荷叶子,路过秃子金家猪圈边,秃子金在那里喂猪,铁栓说:猪好了?秃子金说:我家猪就没染病。铁栓说:你不说万寿无疆啦?秃子金就笑起来,一手在猪槽里搅食,一手却在裤裆里抓。铁栓说:你流氓,见着母猪就抓裆呀!秃子金说:这裤里痒得很,,铁栓说:是不是在霸槽那儿开完会后痒的?秃子金说:是呀,你痒不?铁栓就撩起衣服,腰里几个小红疙瘩。秃子金也解r裤子,他是腿上几个小红疙瘩,会阴处一个,连那根东西的光头上也有一个。铁栓说:火烧火燎的痒,是霸槽给咱传染七啦?!秃子金说:霸槽把革命传给了咱,把病也传给了咱,这不会是那种脏病吧?铁栓说:你说他给咱说谎了,不是七里岔的事,是杏开的事?秃子金说:我没这样说,他出了那多天,谁知道遇到什么烂女人了。铁栓说:杏开在哩,有细粮还能再吃粗糠?秃子金说:你以为杏开一个桩子就把他拴住啦,洛镇上有那么多女的,有吃商品粮的,有女学生:铁栓说:他有恁大的劲?!秃子金说:人和人不一样么,越是能行的人那事越强哩。而且他毜上还有痣!村里那么多公鸡,你看朱大柜家那公鸡,它见了哪一个母鸡不是爬上去射一下?铁栓说:瞧你狗日的说的!我到洛镇街上走过,满街上还没见哪一个比杏开特色的。秃子金说:可人家是城镇人呀!铁栓说:你说霸槽要娶个城镇女的?秃子金说:那受活是不一样么,那会改变种么。哎,我可没说他要娶城镇女呀。铁栓说:那杏开还怀什么孕?!秃子金说:甭说啦,甭说啦,他霸槽愿意日谁日谁去,咱这算啥,倒染了病!铁栓说:这不是脏病,是湿疹,我摘了薄荷叶子,晚上咱到窑神庙去,熬了汤都洗洗。
  晚上在窑神庙里支了大环锅熬薄荷汤,几个人都洗了身子。洗完了,秃子金还提了一罐子回去,让半香再洗洗。半香也是指头缝里长了红疙瘩,痒得用包谷芯子来回搓。
  但是,薄荷汤洗过之后,并没有见效,依然都还在痒,痒得人心慌,坐不住,静不下,见什么都烦,一开口说话就燥。霸槽夜里去杏开家,先是把一颗石子扔进院里,院子里没有动静,再敲了三下门环,停下来,再敲三下门环,杏开把门开了:杏开家没有养狗,养着猫,猫见了霸槽啊呜叫了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知趣地跳上窗台装着睡着了。这个晚上,老鼠照样出来四处寻吃的,它们搬倒了油瓶,油瓶里没有油,又去瓷罐里偷鸡蛋,瓷罐里只剩下一颗鸡蛋,一个老鼠仰面朝天把鸡蛋抱着,尾巴被另一只老鼠叼着往前拉,它们却在经过柜盖时鸡蛋脱落了,从柜盖上掉到地上碎了。老鼠便怨恨自己,去啃箱子底,咔嚓,咔嚓。猫分不清这响声是霸槽弄出来的还是老鼠干的,它只是装着什么也没有听到。但是,猫纳闷的是霸槽和杏开在话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最后是霸槽恨恨地摔了一下门扇而走了,而黑暗中杏开把什么东西扔了过来,偏打在了它的头上,那是一件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