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12页)

“为了这个目的,”他向我点了点头说,“我们这位兄弟已被任命为区发言人。你们要一心支持他,把他看作委员会权威的新工具……”

我听到一阵轻轻的鼓掌声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不料这时大厅的门打开了,掌声也随之停息。我越过一排排的椅子望去,只见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没戴帽子,身穿一件厚实的毛衣,一条宽松的裤子。当大伙儿抬头看他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妇女迅速地倒抽了一口气,轻松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那年轻人迈着黑人特有的从容不迫的大步从阴影处走到亮处。我发觉他肤色很黑,长得很漂亮;等他走到屋子当中,我看清他生就一副黑色大理石般的容貌,轮廓清晰,这种容貌,在北方只能有时在博物馆的雕像上可以看到,在南方的城镇上则可以经常遇到这样的人,那儿白人少爷小姐的子孙和在农场上干活的黑人童工的后裔都具有同样的姓氏、容貌和性格特征,宛如同一根枪管里出膛的子弹似的。这时,他离我很近,高高地靠在椅背上,神态轻松自若,双臂直挺挺地伸展在桌子上。我见他摊开手指平放在有黑色纹理的木制桌面上,指关节之间的距离宽阔而均匀,穿着毛衣的双臂刚健有力,胸脯上的曲线连到宽阔、光滑的下颌,随着喉部从容的搏动而起伏着;我还看到他的面颊上贴了一小块十字形的橡皮膏,在他面颊的轮廓里,非洲人的柔中有刚和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坚韧强悍微妙地交融无间。

他靠在椅背上,带着冷漠而清高的神色打量着每一个人,不由得使我意识到在友谊的魅力后面隐藏着一种莫名的狐疑。我意识到很可能他的水平与我不相上下,于是便警惕地望着他,一面心里纳闷,不知道他是谁。

“啊,这么说托德·克利夫顿兄弟迟到了,”杰克兄弟说。“我们的青年领袖迟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指了指面颊,微笑了。“我不得不去找医生看了看,”他说。

“怎么啦?”杰克兄弟看着他黑皮肤上的十字形橡皮膏说道。

“不过是跟那批民族主义分子小小地交了一次锋。跟‘规劝者’拉斯手下的人,”克利夫顿说道。接着我听到一个妇女抽了一口冷气,她那闪亮的眼睛带着爱怜的神色凝视着他。

杰克兄弟迅速地瞥了我一眼。“兄弟,你听到过拉斯这个名字吗?他是个狂人,他管自己叫黑人民族主义者。”

“我记不起了,”我说。

“不久你就会听到他的情况。坐吧,克利夫顿兄弟;坐下。你可得小心啊。你对组织来说是很宝贵的,可不能冒险啊。”

“这没法避免,”年轻人说。

“但还是不能冒险,”杰克兄弟说罢便言归原题,要求大家讨论和发表看法。

“兄弟,我们还得为反驱逐而斗争吗?”我说。

“由于你的努力,反驱逐斗争已成为当前的主要问题。”

“那为什么不进一步推进这个斗争呢?”

杰克兄弟定睛端详了一番我的面孔。“你有什么建议吗?”

“唔,既然这个斗争已经引起各方面的注意,为什么不可以把这个问题扩展到整个黑人居民区呢?”

“你认为我们该怎么着手呢?”

“我建议我们应该争取所有的居民区领导人的支持。”

“这一点还有些困难,”杰克兄弟说。“大多数领导人都反对我们。”

“不过我认为他的话有些道理,”克利夫顿说道。“如果我们只是争取他们支持这个斗争,而不管他们是否喜欢我们,那有什么不行呢?这个问题牵涉到整个居民区,并不是哪一个党派的问题。”

“当然,”我说,“我也有同样的看法。反驱逐斗争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他们没法出面反对我们,否则就等于给人一个反对居民区切身利益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