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骏马能历险,力田不如牛(第3/3页)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厚喃喃而言,双手握在一起,手上青筋暴露,随后一拳打在树上,愤愤不平地说道,“想我贤弟夏祥是何等人物,本该高中状元,却有奸人当道,误了前程,可恶可恨。金甲先生,不知我是否榜上有名?”

“你叫张厚?”金甲冷眼旁观张厚对夏祥落榜的惋惜,嘴角上翘,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一闪而过。

“正是。”张厚毕恭毕敬地微微弯腰,虽说他自认才学过人,一心为中状元而来,心中却还是有几分忐忑不安,“建宁人氏,张飞之张,厚薄之厚。”

“张厚……我想想。”金甲背负双手,低头沉思,半晌才抬头说道,“不知道。”

张厚险些没有气得跳起来,他屏气敛息,大气都不敢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就想听一个明确的结果出来,不想等了半天,竟然是这样的一句回答,不由既失望又愤怒:“金甲先生是要愚弄在下么?”

“你是傻子还是太自以为是了?落榜的考子数千人,文昌举专门点出夏祥,是他故意要阻挠夏祥考中。考中的考子也有数百之多,若他单独点出你的名字,岂不是说你和文昌举事先约好,有作弊之嫌?”金甲目光炯炯直视张厚双眼,“张厚,你是否贿赂文昌举,让他为你大开方便之门?”

“不敢,不敢。”张厚被金甲当头棒喝,冷汗直流,他虽暗自庆幸夏祥落榜,少了一个劲敌,却也对自己颇为自负,认定自己凭真才实学也会高中状元,才不屑于徇私舞弊,“张某行得端站得正,绝不做愧对圣贤之事。”

“说到就要做到,不要只说漂亮话,不做正经事。”金甲不被张厚的慷慨陈辞所动,冷冷一笑,“夏祥落榜,不能参加殿试,就又少了一人和你争状元,你该庆幸才对。”

“状元是我囊中之物,和夏郎君是否落榜并无关系。”张厚才不会承认他不如夏祥,眉毛一扬,就想和金甲好好理论一番,还未开口,就被时儿的一句话堵了回去。

“好了好了,说些正事要紧,夏郎君落榜,他以后可如何是好?二哥,你要帮帮夏郎君。”时儿秀眉微簇,鼻子皱起,一副忧患的表情,“夏郎君一没钱二没人,他不当官还能做什么?”

“拜金甲先生为师,当一名儒医也是不错。”张厚开始为夏祥的生计着想了,“大唐学医的儒生也有不少,却还是忌讳儒医之名。大夏风气清明,每逢大考之年都有许多落第考子转学医术,不能治国便去救人,也是救世济民之途。大夏儒医必将盛行。”

“儒医?儒生是儒生,医生是医生,为何非要混为一谈?荒唐!”金甲对儒医的说法嗤之以鼻,冷笑连连,“所谓儒医一说,还是重儒轻医。骏马能历险,力田不如牛。坚车能载重,渡河不如舟。良相可救国,若是皇上病重,也是束手无策,还是需要大夫望闻问切来诊治。书生自去读书当官,教学只管教书育人,大夫自当治病救人,各得其所。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不要以为大夫好当,夏郎君有读书之才,也有治病之才,他为曹公所制的药床药椅,用来为皇上治病,深得皇上赞许。换了你们,你们就狗屁不会了。”

什么?张厚以为他听错了,支起耳朵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先生,此话当真?夏郎君还会制作药床药椅?还被皇上嘉许?”

金甲自知失言,嘿嘿一笑,捻须支吾说道:“不是,不是,老夫一时口快说错了,是夏郎君提醒了老夫,老夫亲自制成了药床药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厚眼睛转动不停,牢牢记住了方才金甲所说的一番话,包括文昌举拿掉夏祥功名以及夏祥制作药床药椅为皇上所用。他心思闪动,心想夏祥真要做一名大夫倒也不错,至少可以维持生计了,且金甲能出入三王爷王府,必是太医,夏祥跟了金甲,日后进了太医院当一名太医,也有品轶,总是好过平民百姓。

这么一想,张厚心中非但轻松了许多,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和微微的失落。喜悦的是,他少了夏祥一个劲敌,状元更是十拿九稳之事。失落的是,没能在殿试之中凭借真才实学赢了夏祥,也是遗憾。

张厚的遗憾夏祥并不知道,他落榜的消息,却是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