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第2/3页)

“说得也是,不过我且问你,杨学士怎么就因徇私舞弊被查办了?”沈包嘿嘿一笑,语带嘲讽,“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杨学士不依附三王爷才被拿下?为什么点名让文尚书担任知贡举?无非是文尚书深得三王爷之心罢了。如今皇上病重,三王爷权势日渐势大,几乎一手遮天权倾朝野。”

“三王爷为何要换下杨学士,夏兄,我想不明白,你为我解答一二。”张厚见夏祥不管他和沈包怎么说,始终不表露心中想法,他就有意考一考夏祥,“三王爷迫不及待地先从今年大考入手,难不成他真的以为皇上可以传位于他?”

夏祥淡然一笑,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笑道:“太祖为了避免主考官和进士考生成为同门,到了殿试都是由皇上亲自主考,及第后,所有及第之人都成了天子门生。不管谁是天子,也不管谁是主考官,我只管埋头考试,考不中,是自己学识不够。考中了,我是天子门生。天子门生,懂不懂?”

张厚和沈包自然懂得夏祥的言外之意,夏祥只管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管谁是天子,天子总是需要门生,他只管好好当他的门生就行。以不变应万变,也不失为一条稳妥之策。

当然,夏祥心中有数,他是李鼎善的学生,李鼎善得罪了三王爷,若是三王爷真如当年太祖传位太宗的兄终弟及的先例继承皇位,李鼎善和他可以保全性命就不错了,就算他高中进士,也没有机会为官。

不为良相,必为良医,果真如此的话,他退而求其次以医术拯救黎民百姓,不能安邦,也要济世。

夏祥的回答不能让张厚满意,张厚不干,拉住夏祥衣袖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沈包拉到了一边,沈包嬉哈一笑,说道:“张兄,就不要打扰夏兄温习功课了,状元是你我二人之争,夏兄有谦让之风,不如我二人打个赌,若是我中了状元,你要如何?若是你中了状元,我又要如何?”

“有意思,有趣。”张厚眼睛一亮,哈哈一笑,“若是我中了状元,你从此以后要对我言听计从,我向东,你不能向西。若是你中了状元,我要拜你为师,然后滚回老家,再苦读三年,从新再来。”

“我中了状元,就由我说了算,你说了不行。”沈包成功地转移了张厚的注意力,又让张厚不知不觉跳进了他挖的坑,不由暗喜,“你敢不敢赌上一赌?”

“怎么不敢?反正你中不了状元。”张厚嘴角泛起轻视的冷笑,“今年的主考官不管是杨学生还是文尚书,状元非我莫属。说,你要是中了状元,我要怎样?”

“我中了状元,你从此以后要对我言听计从,我向西,你不能向东。”沈包有意学张厚的话,还特意加深了语气,阴阳怪气之余,又有几分调侃,“张兄,若是没有必中状元的底气也就算了,不必勉强。你的状元袍我穿上也很合身,花了多少银子?我加倍酬谢。”

张厚怒极反笑,双手背在身后,仰天一笑,夺门而出:“我会考不中状元?笑话,天大的笑话!就依你,若你中了状元,你说什么我便听什么,怕你不成?”

望着张厚义无反顾的身影,沈包哈哈大笑:“夏兄,张兄固执起来,还真是有几分可爱。”

夏祥却笑不出来,微有几分忧虑和不安:“沈兄,你不觉得张兄有时过于偏执了么?以他过于自负的性格,还有悬空题字毫不在意自身安危的固执,他日后若是掌权,必定会党同伐异!”

“我看未必。”沈包摇头一笑,“夏兄过于偏见了,张兄虽固执,却并不顽固。虽自负,却不自大。我倒是很欣赏他敢于悬空题字之举,有敢为天下先的气魄。一心认定可以高中状元的自信,是对自己才学的认可。张兄如此有趣,怎会党同伐异?不会,肯定不会的。”

夏祥默然一笑,不再多说什么,争论无济于事,不如沉默,他抬头望向了窗外。

沈包借口要温习功课,告辞而去,夏祥也没挽留。

全有客栈既不如好景常在的客栈舒适宽大奢华,也不如好景常在的客栈宽阔,但有一点,全有客栈年深日久,院中有根深叶茂的参天大树以及斑驳的苔藓和长得到处都是爬山虎,在盛夏将过初秋即至的时候,营造出安静而岁月静好的氛围。

夏祥的目光停留在院中最高大的梧桐树上。

梧桐树是上京最常见的树种,到处可见。和榆树、槐树以及柳树一起,是北方树种。梧桐宽大的树叶遮天蔽日,为院子洒落了清凉。树上的知了在卖力地嘶鸣,夏天一过,秋天的露水一起,知了的生命就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