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三天后就是大比之日,夏祥、张厚和沈包三人,闭门谢客,大门不出,都在温习功课。为了避免夏祥再被人打扰,萧五双手抱肩站在门口充当了门神,只可惜的是,他一脸肃然,努力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却因为长得太不凶恶而不伦不类,让时儿好一顿嘲笑。

萧五却不理会时儿的嘲笑,依然守卫在门口。连日来,曹殊隽一天两趟前来叨扰夏祥,让夏祥没有工夫“学而时习之”,还有什么事情比得了应试的大事?他一怒之下,在曹殊隽第八次前来之时,将他拒之门外。

曹殊隽也不是闲得无事才来找夏祥,他是有要事要和夏祥商议。药床药椅的制作已经完工,夏祥画了一副图画,他照图制作就可以了,也是药床药椅的制作比较简单。话又说回来,制作虽然简单,却从来没有前人想过,若不是夏祥的奇思妙想,药床药椅还不知何时才能问世。

就连性子一向孤傲的金甲虽当面对夏祥依然冷言冷语,背后却是赞不绝口,声称夏祥是不世之才,他一定要收夏祥为徒。

药床药椅成形之后,先让曹用果使用。金甲业已查明,皇上处理公文和就寝之处,果然正在中脉之上——金甲遍查典籍,终于知道中脉又有温脉和寒脉之分,毫无疑问,贯穿曹府、文府和皇宫的中脉正是寒脉。

身为太医,金甲有职责为皇上的健康进言。他直接面见皇上,请求皇上换一个地方就寝,理由自然是有利于皇上病情康复。皇上今年才过四十,病好之后,再在位十几年也是正常。

皇上对金甲甚是信任,听信了金甲之言,易地而住。

不再日夜受寒脉之寒,再有药床药椅日夜用之,三月之内,必能将体内寒气尽数驱除。金甲就每日前来曹府监督曹殊隽工程进度。药床药椅刚一完工,他就迫不及待让曹用果试用。

冰冻三尺,非一日一寒,曹用果之病和皇上一样,都是久寒成病,想要一朝根治,绝无可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曹用果试用之后,并无明显减轻症状。虽也在金甲的预料之内,他却是急性子,急急跑来全有客栈见了夏祥一面,想听夏祥说些什么。夏祥只说他只知医理,并无行医经验,到底药床和药椅是否有用,多久才会见效,他也一概不知。

金甲明知夏祥答案,却还是不死心,非要夏祥说几句让他宽心的话,夏祥只好违心说了一些药床药椅必定会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一类的好话。又听到金甲的寒脉一说,方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又深入一想,人体也有任脉督脉和中脉一说,何况天地了?人生在天地之间,必然会和天地同根同源。

金甲一谈起医术和阴阳五行之道,就滔滔不绝,萧五无奈之下,只好赶走了金甲。不料金甲前脚才走,曹殊隽后脚又来。

曹殊隽现在对好景常在的会徽已然痴迷——会徽一说,是夏祥随口说之,到底好景常在的小娘子是否赏识,还不得而知——此时的他一心扑在会徽之上,并不是为了可以得到好景常在小娘子的喜欢,只为让自己满意。

几次前来全有客栈,曹殊隽都会一坐半天,只为和夏祥反复讨论一个细节。曹殊隽不但惹恼了萧五,也惹怒了张厚和沈包,二人本来就对奇技淫巧之术颇为轻视,才不管曹殊隽是何许人也,不由分说将曹殊隽轰了出去。

夏祥只能一笑了之,让曹殊隽大比之后再来客栈。

如此,总算安静了一两日。

张厚和沈包二人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文昌举的文集,二人研究了一番,得出结论,文昌举推崇古风,反对平实文体。二人各自作了一篇文章,互相评判,最后得出结论,还是张厚的笔法更得文昌举文风之意。

“夏兄,你怎么如此淡定?你可知现在文府的门槛已经快要被人踏破了,听说今年的知贡举是文昌举,多少士子登门拜访,递上名贴文章,投石问路。我二人虽未登门,也忍不住先练手写写文章,你却连文昌举文集也不多看一眼,真能沉得住气。”午饭时,沈包见夏祥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由连连赞叹,“气定神闲,有大将之风。”

“以夏兄才学,考中进士是题中应有之意,但若是高中状元,怕是还差了几分,状元无望,进士无忧,他自然不用着急了。”张厚自以为是地分析了夏祥的心理,自得一笑,“那些登门拜访的士子,都被拒之门外了,他们也不想想,文尚书在京为官多年,怎会不懂避嫌的道理?何况现在的科举实行糊名和誊录,就算文尚书对你无比赏识,他也不知道哪一份试卷是你的手笔,怎么徇私舞弊?当真是幼稚可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