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足迹(第4/8页)

“最近不忙么?怎么还有心思跟这个案子?”

“都是些简单的案子,没意思。”杨学武站直身体,大幅度地活动着腰背,“还是这个比较有挑战性。”

的确,本案的作案动机为报复无疑,但和一般的报复杀人仍有明显的区别。从以往的命案侦查经验来看,凡属报复杀人的,往往还有“额外”的行为伴随,例如对死者尸体的侮辱(如曝尸、切割性器官)、过度损毁(无意义的破坏尸体、分尸)或者殃及家人等等。而本案则带有鲜明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意味。

据调查,于光的书桌在他的房间南侧窗下。当晚,他一边拼命做数学题,一边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明亮。面对尚余大半本的习题集,于光的绝望可想而知。也许,他曾暗自祈祷再多一点时间,祈祷今天的太阳永远不要升起。这种对“时间”的渴望,被凶手完完全全地移植在魏明军身上。

相同的夜晚,相同的任务,相同的结局。

凶手的意图是,让死者感受到和于光一样的焦虑和恐惧,所以他才会冒险布置下那么复杂的杀人现场。

那么,跪趴在教室里,蘸着自己的血拼命解题的魏明军,当时在想些什么呢?

计算。答案。密码。手机。还有越流越缓慢的血和越来越无力的手。

也许,他会在那绝望的几个小时里,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

他会不会想,如果我当时对那个孩子好一点,此刻就不用和自己的生命赛跑?

悔恨。

凶手的最终目的也许并不是杀死魏明军,而是让他受到折磨,而这种折磨并不是针对魏明军的肉体,而是他的精神。

看上去,凶手应该是于光的至亲,至少也是因为他的死而对魏明军产生切齿痛恨的人。然而,现有证据显示,凶手与于光的社会关系毫无交叉,甚至可能素不相识。

可是,有谁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甘冒风险去杀人呢?

“也许……”杨学武摸着下巴,“是一个和于光有过相同经历的人?”

“那嫌疑人的范围可太大了。”方木不由得苦笑,“任何一个经历过学生时代的人,都不可能没挨过老师的教训。再说,凶手应该是一个成年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缜密的心思。”

“也许是学生时代的伤痛让他对于光的遭遇感同身受,进而去杀人呢。”

“不太可能。”方木摇摇头,“实事求是地说,魏明军对于光的责罚虽然过分,但是还不至于酿成自杀这样的结果。于光至少要为之负上一半的责任。被罚写作业——为这么点事就冲动到去杀人,哪会有心思去布置那么复杂的现场,还把痕迹都清除得干干净净。”

“那他是为了什么?”杨学武有些不服气。

方木无语。的确,“报复”只是这起杀人案的表象,凶手心中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动机。如果是那样的话——

一丝不祥的预感慢慢浮现在方木的心头。他转过身,对一脸疑惑的杨学武说:

“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他还会不会继续杀人。”

米楠穿着白大褂,背对门口,仔细查验着手里的一个足迹检材。方木敲敲门,米楠闻声回过头来,既不说请进,也不说稍等,只是看了方木一眼,就转身继续忙活着。

方木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尴尬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走了进来。

“有进展么?”

米楠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足迹检材递过来。

这是一枚反映前掌宽度的残缺足迹,从上面标注的数据来看,为10.12cm,方木在心里默默地推算了一下,问道:“身高在一米七四左右?”

米楠点点头:“脚底压力重,压力不太均匀,周围边沿反映有点模糊,有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