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H.M.自有妙计(第4/5页)

“与其说打算喂你一颗子弹,”索亚厚实的胸膛气鼓鼓的,“倒不如说我差点儿想一枪崩了自己。又何必道貌岸然呢?告诉你们,我站在楼上的黑暗中,一瞬间思虑万千。但你闪开了—或是我以为你闪开了。我便脱掉手套,换上便袍,下楼,发现你们已经进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穿帮。然后德温特就当着我的面把家父的罪行公之于众。我仿佛酩酊大醉,眼前浮现出一条绞索和一排刽子手。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还是没人察觉尸体的所在,于是我开始揣测也许你们永远不会发现了;所以我反将你们一军,把问题抛到你们手上。我满以为只要自己安坐如山,不在死人腿上扭来扭去,你们就会悻悻离开的。就这么回事。上帝呀,我得来杯白兰地!”索亚喊道,“但恐怕这里没有。”

马斯特斯转向H.M.:“你相信他吗,爵士?”

H.M.点点头,笨拙地起身站到已坐回原处的珍妮特·德温特面前。

“我想问问你相不相信,”H.M.说,“但你没料到那个,对吗?”他猛然一指巴特利特,“德温特太太,我不能再胡闹了,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准备自己把知道的情况全都交代出来呢,还是想逼我翻脸不认人?说真的,我对你印象不坏,但如果你的道德水准再低一点的话,也许反而能拯救一场大祸。现在我警告你:星期二晚上,在杀人游戏过程中,我们的朋友索亚目睹了你颈上缠绕绳索的那一幕。如果你依然像现在这样不予合作,恐怕那一幕将不仅仅只是预言而已了。”

“你在开玩笑吧,别吓唬我。你—你甚至还不知道巴特利特被杀的原因……”

“噢,不,我知道,”H.M.和颜悦色地答道,“他被杀是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他知道万斯·基廷为什么戴着一顶帽子。”

也许你会说,这一回答即便算不上毫无意义,起码也是平淡无奇,但珍妮特·德温特居然霎时失去了理智。她那突如其来的狂乱堪比失控的化学反应,那如同白色大理石般冷酷的美丽姿容顿时土崩瓦解、奄奄一息。当她回望H.M.时,H.M.的表情显得更为可怕。

“很遗憾,看来你也是知情人。”H.M.沉声道,“我还有几分希望你蒙在鼓里呢。你大可坚持自己那一套,坚称既然我不知道那隐形凶手如何施展消失诡计,也就自然无法逮捕你了。”

“你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第一声枪响比第二声枪响沉闷得多,”H.M.说,“这对你来说可有什么意义?”

她两手紧按太阳穴:“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他!我什么也不知道。我—”

“但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德温特太太,”H.M.说,“你已经意识到自己气数已尽。有一次,大约两年前(我记得是在白修道院一案中),我曾做过概括。我说过,凶手制造密室状态,只有三种动机:第一,伪造自杀的假象;第二,伪造闹鬼的假象;第三,一系列凶手无法控制的意外情况所致。哎,我错了。当我逐渐参透本案中高超诡计的妙处时,我发现了第四种动机,最简洁也最聪明的动机。这位狡诈至极的凶手最终领悟了‘不可能犯罪’的法律价值;换句话说,他领悟到如果他果真能制造出不可能犯罪的状态,那么即便其他证据百分之百无可辩驳,他也照样能逍遥法外。他虽惧怕法律的惩罚,却不把警方的侦查放在眼里。因为他明白,除去‘不可能犯罪’之外,所有掩盖痕迹的方法,都是粗陋而难以逆料的。

“注意!普通的凶手犯下谋杀案之后,总要掩盖他的痕迹—如何掩盖?通常是构建不在场证明。他在时钟上做手脚;来回换乘自行车或火车;他利用时刻表大做文章,玩着高空作业的惊险把戏;他竭尽全力伪装自己,冒着大过一切的危险,只因每个环节都必须把赌注压在别人身上,每个环节都会带来新的复杂变数,每个环节都令他身陷谎言曝光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