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青瓷壶(第3/5页)

索亚把手插进便袍的口袋:“怎样才能‘销毁’一个铁罐呢,探长?把它扔进高炉?那东西其实是铁制品,外面裹着一层陶瓷而已。不妨试试拿下盖子—办不到的,它自有其奥妙所在。你知道它的实际用途吗?是个私人保险箱,一个袖珍保险箱。所以达特利才对其视若珍宝。达特利把一些文件存放在里面。你可知道达特利的身份?”

“噢,啊!我想起来了。索亚和索恩公司,”马斯特斯说,“一度涉嫌出售古董赝品。而达特利,在我印象中,也曾一度涉嫌商业欺诈。我还在报告中提到过,他从令尊处购买的东西,价格都很低,极其低廉。”

索亚浓黑的眉毛挤到了一起:“家父犯过错,这我承认。有段时间我们的生意非常不景气。达特利已经退休,因此无法再在商场上施展他最拿手的欺诈术。所以他仅仅将那些伎俩用于爱好方面。他买下了所有证据,迫使家父签署一份自白书。每当我想到那笑面虎如何巧取豪夺时,我就—”他一拳捶在桌面上,力道之强,连铁壶也被震得一阵哆嗦。然后他冷静地话锋一转:“那甚至算不上赤裸裸的敲诈。达特利甚至还没有坦率或尖刻到那个程度。他从来不说:‘索亚,我喜欢你那个18世纪的骨坛,拿来。’不,他说的是:‘亲爱的朋友,我喜欢那个18世纪的骨坛,你标价六十英镑,不过我有把握,对一位老朋友,你会降价到三十英镑。’他甚至并不视其为敲诈,而美其名曰‘公平交易’。好吧,我可不做那种交易。老天在上,家父也不愿意。怀文和我从来没起过疑心,只是以为老人家脑子糊涂而已。但几年下来,达特利的‘公平交易’几乎拖垮了公司,因为他是个忠实的常客。”

“你的道德定调还真够高的,”德温特冷冷评论道,“所以令尊像个英雄般愤然起义,一枪毙了他?”

“还有其他选择吗?”

“我不知道,”德温特略显粗率地答道,“这就是你我的区别所在。”

“可能吧。你是不是还想接着表演福尔摩斯的推理分析?我直接坦白会不会坏了你的好戏?”

“不好意思,你似乎以为这一切都源自私人恩怨。索亚,不是这么回事。如果你还能记得的话,世界上除了你自己还有其他人,其他背负嫌疑的人。我唯一能想到的为自己洗脱嫌疑的方法—”

“谬论。”索亚用拇指和食指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既然你知道家父杀了达特利,你也该心知肚明,他没杀基廷。而警方感兴趣的只有基廷。你把一个死人从坟墓里拖出来,毫无意义。”

德温特摇了摇头,那淡淡的、狡黠的微笑始终未从脸上消失。

“恕难苟同。我已论证了警方最感兴趣的一个问题:究竟是否存在一个名为‘十茶杯’的秘密团伙。我已努力展示,而且我想我已成功地给出了令他们满意的答案—这个团伙纯属子虚乌有。而我也注意到,在这个问题上你一直试图将他们引向歧途。”

“你根本没有证明。”索亚正色道,“但我正准备证明。你瞧,督察,我们就来作个了结吧。

“家父想拿回他交给达特利的那份自白书,他愿意付给达特利一笔钱,但如果达特利不肯归还,他就准备痛下杀手。这一招干脆利落、一了百了。这世上达特利最为垂涎之物,莫过于那套意大利珐琅茶杯,如你所知,它们是独一无二的瑰宝。家父提出以茶杯交换自白书。

“但他丝毫也不信任达特利。换作我也绝不会相信。他事先做好了谋杀的准备。督察先生,或许你有兴趣知道,警方对案情的最初猜想—至少,按报上的说法是警方的最初猜想—是正确的。达特利是被‘引诱’进入一座空屋,他还以为那是凶手的住宅;因此尸体被发现时,便没有任何线索指向真凶了。德温特,你原来的住所之所以中选,纯粹是因为它有‘鬼屋’之名罢了,那种环境令家父浮想联翩。如同遭遇诅咒一般,我也继承了他所表现出的那种想象力。他匿名订购了家具,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