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飞蛾之夜(第4/5页)

“亨利,我不知道。”德温特说。

一阵沉默。

“我就想到你会这么回答,”H.M.应道,“此案中的这个小鬼行踪诡秘,决不至于从你们眼皮底下公然掠走偌大一支点四五手枪。话虽如此,你毕竟是主人,理应比弗兰西丝·盖尔更留心才对。”

似是为了集中精神,德温特闭上眼睛,慢悠悠地叩着手指。

“我同意。我想想看能否回忆起来。九点半左右,我妻子因头疼退出游戏。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手枪还躺在客厅的壁炉台上,客厅位于房子前部。我妻子离开后,我们就没再玩杀人游戏了,而是坐在客厅里聊天。大约十一点半时,菲利普·基廷说他也该走了,其他人也都起身告辞。我问几位男士愿不愿意到后面的书房里喝杯酒再睡,他们都说好,盖尔小姐也一起来了。我是最后离开客厅的人,那时我注意到手枪仍然还在壁炉台上,而且我还告诫自己别忘了提醒罗纳德·加德纳,这样他离开时就不会忘记手枪了。我的陈述还算清楚吧?”

此刻他突然把眼一睁,然后又闭上了。

“我们来到书房,其中四人喝威士忌加苏打水,盖尔小姐喝的是低度的雪利酒。这期间谁也没离开书房。我说过,盖尔小姐昨晚有点紧张,她只稍稍啜了一点雪利酒,就突然变得心慌意乱,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她起身告辞,几乎是小跑着冲出房去。我们都吓坏了。罗纳德·加德纳把酒一口喝干,急急忙忙去追她,说是她答应让他搭车回家。我和加德纳一起走到前门口,他连客厅的门都没靠近过,我记得那扇门是关着的。我提醒他拿上手枪,他是这么回答的—我记得很清楚—‘噢,没关系,会保管妥当的。’那时我理解为他把手枪留下了,因为他要赶上盖尔小姐,暂时就不管手枪了。盖尔小姐在自己的轿车里,我送加德纳到门口,眼看他们驾车离开。

“我回到屋里,索亚先生正站在前门外,菲利普·基廷正从大厅的衣柜里取帽子。我不知道他们中是否有人进过客厅。菲利普·基廷开车,而索亚先生选择步行去诺丁山地铁站。当我锁上前门、打开电灯时,才注意到手枪不见了。我真不知该怎么理解加德纳那句话,现在依然不知道。经过就是这样。”

虽然雪茄早已熄灭,他为了强调这番话的尾音,仍然将瘦骨嶙峋的手腕一翻,把雪茄使劲戳进烟灰缸。他的目光再次瞟向H.M.,机敏而睿智地眨了眨眼。波拉德始终都记得他那一刻的模样:稀疏的白发略显凌乱,淡淡的微笑,悬在烟灰缸上方的手腕仿佛正要下一步棋。凉亭外微风拂过,朵朵白花摇曳,犹如阵阵泡沫将他们簇拥其中。

“没有其他问题了,亨利?”

“没有了。你想说的都已经说了,”H.M.边说边抖擞精神,“好吧,现在我们也该告辞了。今晚我有千头万绪要坐下来好好梳理一番。”

“你的好奇心满足了吗?”

“我的好奇心?你知道没这回事,”H.M.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我看你心里现在就是这么想的。我很佩服你那礼貌而保守的态度,更佩服你滴水不漏的回答,完全没点出谁更有可能偷走手枪,或者谁有可能在贝维克公寓四号犯下罪行—”

“那不算礼貌,而是谨慎。”

“我知道。通常这两个词是一个意思。可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看,为什么你谈论一件家具的时候也这么谨小慎微?”

“你说什么?”

H.M.眯起眼瞅瞅自己的鼻子:“我有个朋友姓马斯特斯。根本不可能发生却又的的确确发生了的事情最最令他烦心,正如今天的谋杀。表面上看,凶手从那间阁楼小屋凭空消失是全案中最令人困惑的谜团。但你对此毫不在乎,甚至连一丁点兴趣都没有,一次都没提起。你对那间密室也漠不关心。我告诉过你工人们把一套家具搬了过去—一把桃心木椅子,一张桃心木桌子,一块质地优良的地毯,一张沙发。可你并未大声质疑:‘其他东西我不清楚,但工人们根本没搬过那张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