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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和母亲一样,语气中不带感情。

“我要和你谈谈。”

“好吧。”罗宾略带挑衅地扬了一下头,金红色的披肩长发随之飞舞。她看了看母亲和马修,又望向斯特莱克。“到厨房里来吧?”

斯特莱克跟着她穿过走廊,进了狭小的厨房。角落里有张仅供两人使用的小桌子。罗宾关上门,两人都没坐。水池里堆着脏盘子;警察到来之前,他们正在吃意大利面。不知道为什么,斯特莱克看到罗宾在她自己造成的混乱中仍然过着如此平凡的日常生活,越来越难控制燃烧的怒火。

“我告诉过你,”他说,“别去管布罗克班克。”

“嗯,”罗宾语气平淡地说,这让斯特莱克更生气了,“我记得。”

斯特莱克想知道琳达和马修是否在门外偷听。厨房里满是大蒜和番茄的气味,罗宾身后的墙上挂着英格兰橄榄球队地日历。六月三十日上画着厚重的圆圈,圆圈下面写着“婚礼事宜,回家”。

“但你还是去了。”斯特莱克说。

他在头脑中想象着粗暴野蛮的举动——比如,拿起旁边的脚踩式垃圾桶,扔向满是雾气的窗户。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大脚紧紧踩着有些磨损的地毡,紧盯着罗宾惨白而倔强的脸。

“我不后悔,”罗宾说,“他强奸了——”

“卡佛认定是我派你去的。布罗克班克消失了。因为你,他藏了起来。他如果决定在下一个小女孩说漏嘴之前把她砍成碎片,你会怎么想?”

“你别给我来这套!”罗宾抬高声音,“别来这套!你在逮捕他时揍了他!你如果没揍他,他本该为布里塔妮的事在坐牢!”

“所以你做的事就没错,啊?”

斯特莱克之所以没吼出来,完全是因为他听见马修就在门外。会计蹑手蹑脚,显然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

“我阻止了他继续虐待安吉尔,这如果是件坏事——”

“你把我的生意推下了该死的悬崖,”斯特莱克说,声音轻得让罗宾立刻住了嘴,“我们已经得到警告,要远离这几个嫌疑人,远离整件案子,但你还是冲过去,布罗克班克现在躲起来了。媒体会追着我不放。卡佛会告诉他们,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他们会生吞了我。就算你他妈的根本不在乎这些,”斯特莱克的脸因暴怒而僵硬,“你知不知道,警察刚发现凯尔西去的教堂和布罗克班克在布里克斯顿去的教堂之间有关系?”

罗宾面如死灰。

“我——我不知道——”

“何必要等警察查明事实呢?”斯特莱克反问。在惨白的灯光下,他的眼睛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干吗不赶在前面,冲过去给他报个信?”

罗宾表情震惊,什么都没说。斯特莱克目光凌厉,仿佛从来没有喜欢过她这个人,仿佛他们没有共同经历过之前的一切——那一切已经在她心里形成独一无二的亲密纽带。她本来以为斯特莱克会气得一拳打在墙上,打在橱柜上,甚至——

“我们到此为止。”斯特莱克说。

罗宾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整个人都缩起来。斯特莱克感到一丝快意。

“你不——”

“我不是认真的?你以为我需要这样的搭档?不听命令,故意去做我明令禁止的事,让我在警察眼里显得像个爱找麻烦的自大狂,还让警察正查着的谋杀案嫌疑犯消失得无影无踪。”

斯特莱克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罗宾后退一步,撞掉墙上的英格兰橄榄球员日历,对它掉在地上的声音充耳不闻。她感到血液涌上头,冲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她觉得自己快晕倒了。她想象过斯特莱克会怒吼:“我真该炒了你!”但她从来没想过斯特莱克真的会这么做,无视她所付出的一切——冒那些风险,负那些伤,她的洞察和远见,在漫长工作中忍耐不快和不便——就因为这一次出于善意的不服从。她几乎无法呼吸,更别提和斯特莱克争论,因为斯特莱克的表情如此冷酷。她说什么,都只会引来斯特莱克冰冷的指责,说她这次做得有多糟。在之前几个小时里,罗宾一直等待着斯特莱克的反应。她为了自我安慰,一直在想安吉尔和艾丽莎在沙发上相拥的样子,想着艾丽莎的苦难已经结束,而她母亲相信她、支持她。罗宾不敢主动把这一切告诉斯特莱克。但她现在不禁怀疑,主动坦白这一切也许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