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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有人说话或作出反应,一位长相甜美的年轻护士穿过两个男人,走进来,对罗宾露出微笑。

“可以去拍X光了,埃拉科特小姐。”她说。

罗宾动作僵硬地下了床,往外走时回头看了斯特莱克一眼,用眼神警告他控制一点。

“快出来。”卡佛不客气地命令斯特莱克。

侦探跟着警察走回急救科。卡佛要了间狭小的会客室,斯特莱克猜想这里平时是医院对家属下达临危通知或死亡声明的地方。房间里有几把坐垫椅,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一盒纸巾,墙上挂着橙色的抽象画。

“我叫你别插手了。”卡佛说,在房间正中央站定,双臂交叠在胸前,两脚分得很开。

门一关,卡佛的体味就充斥整个房间。他不像惠特克那样,散发出大量污秽和毒品的臭气,只是在工作日会大量出汗。天花板上的条形灯并没能让他那张满是斑点的脸好看一点。头皮屑,汗湿的衬衫,皮肤上的斑点——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裂成碎片。这里面一定也有斯特莱克的功劳:在卢拉·兰德里一案里,他让卡佛在媒体上丢尽脸面。

“你派她去跟踪惠特克了吧?”卡佛问道,脸色越来越红,仿佛一肚子都是正要烧开的水,“是你害了她。”

“滚。”斯特莱克说。

现在,斯特莱克闻着卡佛的汗味,才对自己承认,他早就知道惠特克并非真凶。他之所以派罗宾去找斯蒂芬妮,是因为他从心底认为这是所有任务里最安全的一项任务。但他这还是等于让罗宾上街,而杀手早在几周之前就盯上她了。

卡佛看出自己戳中了斯特莱克的痛处,咧嘴一笑。

“你他妈的利用女人去报复继父,这个女人现在受伤了。”他说,欣赏斯特莱克逐渐发红的脸,咧嘴笑着看斯特莱克把那双大手紧握成拳。卡佛最期待能以袭警罪逮捕斯特莱克,他们两人对此都心知肚明。“我们查过惠特克,还追随你那见鬼的直觉,把那三个人都查过了,屁都没查出来。你给我好好听着。”

他向斯特莱克走一步。卡佛比斯特莱克矮一头,但极有气势,满怀愤懑和怒火,手握指派整个警局的权力,急于证明自己。他伸手指着斯特莱克的胸口,说:

“别插手。你这次手上没染上搭档的鲜血,就他妈的给我感恩去吧。我要是再在调查时碰上你,他妈的绝对逮你进去。听懂了吗?”

他把短粗的手指捅上斯特莱克的胸骨。斯特莱克控制住自己,不去拨开他的手,下颌的肌肉忍不住微微抽搐。两人互相瞪视几秒钟。卡佛笑得更欢了,仿佛赢了摔跤比赛似的深深喘气,然后转身昂首阔步地走出门,留下斯特莱克在狂怒和自我厌恶中独自煎熬。

斯特莱克在急救科里慢慢走着,高大英俊的马修穿着西装,冲进双开门。他一头乱发,眼睛睁得老大。斯特莱克从认识他之后,第一次没觉得他讨厌。

“马修。”斯特莱克说。

马修望向他,仿佛根本不认识他。

“她去照X光了,”斯特莱克说,“现在也许已经回来了。在那边。”他伸手一指。

“为什么要照——”

“肋骨。”斯特莱克说。

马修用手肘将他顶到一边。斯特莱克没有抗议。他觉得自己活该。他看着罗宾的未婚夫奔向病房,犹豫一下,转身推开双开门,走进外面的夜色里。

晴朗的夜空满是繁星。斯特莱克走到街上,停下脚,点了支烟,像沃德尔那样深吸一口,仿佛尼古丁就是生命之源。然后他继续往前走,终于感觉到膝盖的疼痛。每走一步,他的自我厌恶都更深一分。

“里奇!”一个女人在不远处喊,抱着沉重的大袋子,呼唤幼童回到她身边,“里奇,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