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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啊?”他说,走进房间,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断打着响指,咔,咔,咔。“就你一个,嗯?”

“不是。”罗宾说,嘴里发干,想在他接近前抓起裁纸刀。咔,咔,咔。“我老板刚——”

“尚克尔!”斯特莱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陌生人转过身。

“本森,”他说,不再打响指,伸出一只手与斯特莱克碰了碰拳,“你还好吗,兄弟?”

老天啊,罗宾心想,如释重负地瘫倒在椅子上。斯特莱克为什么不提前通知她?她转过身继续回邮件,不让斯特莱克看到她的脸。斯特莱克领着尚克尔走进里面的办公室,关上门。她在他们的对话中捕捉到“惠特克”这个词。

通常情况下,她都会暗自希望自己也在里面参与谈话,但今天并不这么想。她回完邮件,觉得应该给他们冲杯咖啡,就去楼梯间里的狭小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洗脸。不管她花自己的钱买了多少空气清新剂,这里总是有一股下水道的臭味。

此时的斯特莱克正为他所瞄到的罗宾震惊不已。他从来没见她脸色如此苍白,眼睛如此红肿。他在自己的桌边坐下,急切地想要听尚克尔带来的关于惠特克的消息,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想:那个混蛋对她做了什么?短短一瞬间,斯特莱克想痛揍马修一拳,并为此感到快意。他随即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尚克尔身上。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本森?”尚克尔问道,斜坐到对面的椅子里,开心地打着响指。他从少年时起就有这个习惯,斯特莱克同情那些想纠正他的人。

“累了,”斯特莱克说,“刚从苏格兰回来两小时。”

“我从来没去过苏格兰。”尚克尔说。

斯特莱克怀疑他这辈子是否离开过伦敦。

“有什么消息?”

“他还在,”尚克尔说,不再打响指,从兜里掏出一包梅费尔,没问斯特莱克的意见,就用廉价打火机点着一支。斯特莱克在心里耸了一下肩,掏出自己的本森—赫奇牌香烟,向他借了个火。“我见过他的上线。那家伙说他在卡特福德。”

“他离开哈克尼了?”

“显然,除非他留了个克隆人假扮自己,本森。我可没查过他的克隆人。你再付一倍钱,我就给你查查去。”

斯特莱克觉得好笑,嗤了一声。不能小瞧尚克尔。他看起来像个重度吸毒者,总是动个不停的样子经常会让熟人都误以为他吸高了。实际上,他比许多下班后的企业家还敏锐、清醒,虽然本质上是个无可救药的罪犯。

“知道地址吗?”斯特莱克问,拿了本笔记本给他。

“还没有。”尚克尔说。

“他有工作吗?”

“他自称是什么金属乐队的演出经理。”

“但是?”

“拉皮条呢。”尚克尔实事求是地说。

有人敲门。

“有人想喝咖啡吗?”罗宾问。斯特莱克看得出,她故意把脸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斯特莱克望向她的左手:订婚戒指没了。

“谢了,”尚克尔说,“两袋糖。”

“我喝茶就行,谢谢。”斯特莱克说,看着她转身离开,一手探进抽屉里,摸出从德国某个酒吧偷来的锡烟灰缸。他把烟灰缸放到桌上,推向尚克尔,免得他把烟灰弹到地上。

“你怎么知道他在拉皮条?”

“我认识的人见过他和‘铜钉’在一起。”尚克尔说。斯特莱克知道这个伦敦俗语:“铜钉”就是妓女。“他说惠特克跟那姑娘一起生活。年纪很小,勉强合法。”

“哦。”斯特莱克说。

他当调查员时,从各种角度与卖淫者打过交道,但这次不一样:这是他的前继父,他母亲曾经爱过、崇拜过、给他生过孩子的男人。他几乎又能闻到惠特克的气味:那些脏兮兮的衣服,野兽般的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