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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你什么事?”督察回嘴。他在罗宾对面坐下,摊开笔记本。让罗宾感到安心的是,他很快收起那种她暗自比喻为教导员似的态度。

“我走到这儿时,他就站在大门外,”沃德尔问起人腿被寄来的经过,罗宾如此描述,“我以为他是个快递员。他穿着黑色皮衣——一身黑,只是夹克的肩上有些蓝色条状图案。头盔也是黑的,面罩放了下来,是反光镜面面罩。算上头盔,他比我高四五英寸。”

“身材呢?”沃德尔做着笔记,问。

“要我说,挺壮的,但应该也有夹克的缘故。”

斯特莱克回来,罗宾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他身上。“我是说,不是——”

“不是老板这种死胖子?”斯特莱克听见前面的部分,接了话。沃德尔从不会放过挖苦斯特莱克的机会,听到这话,小声笑起来。

“他戴着手套,”罗宾说,没有笑,“骑摩托用的黑色皮手套。”

“他当然会戴手套,”沃德尔说,又记下一条,“我想你大概没注意那辆摩托车吧?”

“是辆本田,红黑色的,”罗宾说,“我注意到车徽了,像翅膀。我猜排量是七五〇。车挺大的。”

沃德尔显得既惊讶又佩服。

“罗宾是个车迷,”斯特莱克说,“开起车来像费尔南多·阿隆索。”

罗宾暗自希望斯特莱克别这么兴致高昂。楼下有一条女人的腿,她身体其余的部分在哪儿?她可不能哭。她每天应该多睡会儿。可恶的沙发……她最近在那沙发上睡过太多次了……

“他强迫你签字了?”沃德尔问道。

“算不上强迫,”罗宾说,“他把签名板递过来,我就自动签了。”

“板子上是什么?”

“看起来像送货单……”

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那张表格看起来挺粗糙,好像是用手提电脑随便制作出来的。她这么说了。

“你在等包裹吗?”沃德尔问。

罗宾提到婚礼用的一次性相机。

“你接过包裹以后,他做了什么?”

“他上车走了,去查令十字街。”

有人敲门。侦缉警长埃克文西出现在门口,拿着斯特莱克之前发现的压在人腿底下的字条。现在它装在证据袋里。

“法医鉴定组来了,”她告诉沃德尔,“包裹里有这张字条。不知道上面的话对埃拉科特小姐是否有意义。”

沃德尔接过装在塑料袋里的字条,扫了一眼,皱起眉。

“胡言乱语,”他说,随即念出声来,“‘A harvest of limbs, of arms and of legs, of necks,手脚的丰收,胳膊和腿的丰收——’”

“‘—that turn like swans,——转动的天鹅绒般脖颈的丰收’。”斯特莱克接上。他正靠在灶台边,不可能隔着那么远看清字条,“‘as if inclined to gasp or pray,仿佛注定要喘息或祈祷。’”

三个人都盯着他。

“是歌词。”斯特莱克说。罗宾不喜欢他的表情。她看得出,这些歌词对他意义重大,不好的意义。他显得有些挣扎,但最终解释道:“是《Mistress of the Salmon Salt,鲑鱼盐小姐》的最后一段。蓝牡蛎崇拜。”

侦缉警长埃克文西仔细画好的眉毛扬起来。

“谁?”

“七十年代的老牌摇滚乐队。”

“你好像很了解他们的作品。”沃德尔说。

“我知道这首歌。”斯特莱克说。

“你知不知道可能是谁寄来的?”

斯特莱克犹豫。其他三人凝视着他。侦探头脑里飞速掠过一系列杂乱的画面和记忆。一个低低的声音说:She wanted to die.She was the quicklime girl.她想死。她是生石灰女孩。一个十二岁女孩的纤细双腿,腿上有交叉纵横的浅白色伤痕。一双鼬般的黑色小眼睛,充满蔑视,眯了起来。黄色的玫瑰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