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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的收件人是罗宾,他对此可一点也不高兴。姓氏没有拼错,打印在一张白色贴纸上,姓名下面是他们办公室的地址。这张贴纸下面还有一张纸。他眯起眼,决心不移动箱子分毫。他看到下面那张纸上写的收件人是“科莫兰·斯特莱克”,第二张纸上写的才是“罗宾·埃拉科特”。

对方为什么改了主意?

“操。”斯特莱克小声说。

他有些艰难地站直身体,拿起罗宾挂在门后的手提包,锁好玻璃门,上了楼。

“警察马上就来,”他说,把手提包放到罗宾面前,“喝杯茶?”

罗宾点了点头。

“掺点白兰地?”

“你这儿没有白兰地。”她说,声音微微沙哑。

“你找过了?”

“当然没有!”她说,好像对她会私自翻找他的橱柜这种假设很生气。斯特来克不禁微笑。“只是你——你不是那种会存着医用白兰地的人。”

“啤酒怎么样?”

罗宾摇摇头,仍然笑不出来。

斯特莱克泡了茶,捧着自己的马克杯,坐到她对面。他的人就是看起来那样:大个子退役拳击手,抽了太多烟,吃了太多快餐。他有两道粗眉,一个被揍扁了的歪鼻子,不笑时面容阴沉,脾气似乎很坏。他茂密的拳曲黑发刚洗过,还没干透,又让罗宾想起雅克·伯格和萨拉·夏洛克。那场争吵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她上楼后,只短暂地想起过马修一次。她一点也不期待告诉马修今天发生了什么。他会很生气。马修不喜欢她为斯特莱克工作,更不喜欢今天这样的事。

“你看过——看过了吗?”罗宾喃喃地说,端起热茶又放下,一口都没喝。

“嗯。”斯特莱克说。

她不知道该问什么。那是一条被砍断的人腿。这件事太可怕,太恐怖,她能想到的问题似乎都太傻,太可笑:你认得出这条腿吗?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把这东西寄到这儿来?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把这东西寄给我?

“警察会想了解那个快递员。”他说。

“我知道,”罗宾说,“我正在回想关于他的一切。”

楼下的门铃响了。

“应该是沃德尔。”

“沃德尔?”她警觉地重复。

“他是对我们最友好的警察,”斯特莱克提醒她,“待着别动,我去带他上来。”

在过去一年里,斯特莱克成了伦敦警察厅最不欢迎的人,但这并不完全是他的错。媒体不厌其烦地报道他破案生涯里最为辉煌的两次胜利,警方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所以对他恨之入骨。但沃德尔在第一个案子里帮过他,也因此享有部分荣耀,所以两人的关系还过得去。罗宾没和沃德尔见过面,即便是在出庭时。她只在报纸的相关报道中见过他的照片。

沃德尔真人挺英俊,有一头浓密的栗色短发和巧克力棕色的眼眸。他穿着皮夹克和牛仔裤。他进屋时,沉思地望了罗宾一眼——目光飞快地扫过头发、身材和左手,在镶嵌着蓝宝石和钻石的订婚戒指上停留片刻。斯特莱克不知道自己是觉得好笑还是恼火。

“埃里克·沃德尔,”他低声说,露出斯特莱克觉得相当多余的迷人微笑,“这位是侦缉警长埃克文西。”

和他一起上门的是一位瘦瘦的黑人女警官,头发梳到脑后,绑成发髻。她冲罗宾短暂地一笑,罗宾不禁因为另一位女性的存在而感到安慰。然后侦缉警长埃克文西才四处打量斯特莱克的卧室兼客厅。

“包裹呢?”她问。

“在楼下,”斯特莱克说,从兜里掏出办公室的钥匙,“我领你们去。你老婆还好吗,沃德尔?”他一边带着侦缉警长埃克文西往门口走,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