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来岁的你(第3/9页)

如果你非要我解释,我能只说一句吗?

如果用一句话总结:我爱的是好看、年轻、简单的现在的你,不是爱明天的充满世俗智慧和见识的你。

可是,我还是要去陪伴他。

我还想对你的肉体做好些事情。

第一次看到你的完整肉体之前,我就签了离婚协议。这是我个人的事,和你无关。我和他说:我们分手吧。我还没爱上别人,但是我想我有爱上别人的可能了,我有和另外一个男人多度过一些时间的渴望了。

他疯了。

他是经过无数大事儿的人。他坐在我面前,很久没说出一句话来。我继续说:在现在,在这一刻,我可以为你死,但是我不想再和你生活在一起了。我也解释不清楚,你也太忙,没精神听我解释那么多。如果给你一个你容易理解的原因,就是我已经是香港永久居民了,我们的儿子也是,我还持有西班牙护照。你在金融游戏的暗网里陷得太深了。我是个没有出息的小女子。我算几十亿、几百亿的账算了二十年,也是奇迹了;我陪你二十五年,也不短了。你自己珍重。

我和他是用Hotmail的一代投资人。Hotmail、MSN和黑莓手机,是我们刚入职场时最常用的东西——你可能听说过但是没有用过。曾经,它们和Gmail、微信和苹果手机一样流行,就像《阿信》《排球女将》这些日本电视连续剧,你可能听说过但是没看过。

你或许会纳闷,天天看这么狠的励志故事,性格会不会扭曲?这就是你和我的代沟——哪怕身体没有代沟,你和我的脑子成长环境不一样。你是对的。看着这类东西长大,我们这代人性格拧巴,尤其是男人,总是很二地鞭策自己,不做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儿,都不好意思在同学聚会的时候和大家说。

我有个侄子,比你小不了多少,和你算是一代人,在美国长大,玩着电子游戏长大。我去他家小住时,总听见屋里传来他兴奋的尖叫。他又在征服世界了,又在做一些他认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儿了。如果这时候断电,世界以及征服者以及被征服者都不会存在。

他,我的前夫,以及这一代好多最能干的男人,都在征服一个虚幻的世界,和打电子游戏没有本质不同。在更真实的世界,他们被驱动,对自己、周围人和世界造成损害。我的侄子却是安全地在虚拟世界里奋战。

此刻,机舱是虚拟的,旅程是虚拟的,来回走动的空姐是虚拟的。

只有你的肉体是真实。是being。

我还想对你的肉体做好多事情。

你的肉体。你的脸。你的眼睛。

第一次,看到的是你的眼睛。三十双年轻的眼睛里,最帅的一双。三十张年轻的脸在会议室里慢慢闪亮。三十个小鲜肉。我看到了你的新鲜的眼睛,新鲜的肉体。

尖沙咀半岛酒店多功能厅,你和我,和另外二十九个年轻男性投资专业人士。这个会议是华树会安排的,我是义工,作为成功的中年一代投资专业人士,给小鲜肉们一些职业建议。形式简单,一个下午,讲一个小时,自由问答半小时。

我问华树会:为什么只针对年轻男性?为什么是我?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年轻男性专业人士更需要帮助,需要过来人指导。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毛五斤推荐。

毛五斤是香港投资圈的大忽悠,不远的将来,你会遇见她。

面对你的眼睛,我回忆了我的香港:不会说广东话生活很困难,问出租车司机是否懂点英文,司机用缓慢而不屑的国语回答,如果懂英文还会在九龙开出租车吗?你脑子有病吗?在顶尖投行,老板是美国人和欧洲人,同事是香港本地人。每周工作一百小时,没有周末概念,除了洗澡和吃饭,剩下时间远远不够睡觉。开心的小奢侈是周四晚饭,纠集几个人去上环西港城南边一点的华泰饭店,有北方水饺,先到先得,晚去冇得。吃完水饺再去中环加班。2003年,我挣了第一桶金。那年“非典”,街上空无一人,仿佛死城,房价跳水,我借了能借到的所有钱,用足了能用的杠杆,买了香港核心地段的房子。我喜欢香港的有序、精致、高效、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