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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

高积毅那边声有点轻飘飘的,估计哪儿饭局上喝了点儿,人回到了家,身旁有孩子和电视的喧闹声:“跟你说一事儿,我刚刚吃了个饭,跟台里的几位领导。”

高积毅话落了半拉儿,停了停,卖了个关子。

赵平津凝了凝神:“你说。”

“恰好佟台是今年电视节主评审,今年四套播出的那部戏嘛,口碑好收视佳,拿几个奖没什么问题,最佳女主演——老佟问了问我的意见。”

赵平津一声不吭。

“舟子?”

赵平津压住喉间涌起的咳嗽,“完儿了呢?”

高积毅那边一声放浪轻笑,“你觉得呢?”

高积毅声音愈发得意起来:“舟舟,你以为你真能护着她?她只要还在这道上走着,栽我手上,那是迟早的事儿。”

赵平津闭着眼躺在椅子上,抬手按了按眉头。

高积毅只听到那端的赵平津静默了几秒,随后是一声轻慢的讥笑,声音依旧带了点儿惯常的漫不经心,只是格外的沙哑:“老高,这还有我什么事儿?”

高积毅从赵平津跟黄西棠认识的第一天起,就没觉得他俩该有个结果,他们这样家庭的人,该娶什么样的媳妇儿,那都是早就订好的规矩了,这事儿他倒是一心一意为赵平津好:“舟子,女人你见得还算少?你也不用跟我来劲儿,哥们不过出口恶气。”

赵平津只简单地应了一句:“这事儿我回头再跟你说。”

他极轻地咳嗽了一声,电话挂了。

赵平津陪着高积毅在沙发上看古董,沈敏起来,招呼了服务员进来点菜。

几个人吃了顿饭,饭后高积毅有牌局,方朗佲约了人谈事情,赵平津也不留人,酒足饭饱纷纷起身。

高积毅先告的辞。

完了他起身往门边穿大衣,那个破破烂烂的旧花瓶,还在茶几上静静地立着。

方朗佲一瞧,立刻响亮地说,“小敏,还不给你高子哥搬到车上去。”

沈敏站到茶几旁伸手麻利地一卷,“高哥,我送您出去。”

两个人跨出西厢的厅堂,高积毅搂住沈敏的肩膀,笑嘻嘻地问:“小敏,这事儿谁料理的?”

沈敏说:“您放心,我亲自办的。”

高积毅拍了拍他肩膀:“替我谢谢舟子了。”

沈敏笑着说:“这应该的,哥,您比我俩都可抢功了,您有啥好东西尽往老爷子那儿送,昨儿我跟舟子回去吃饭,老爷子还夸您孝顺呢。”

高积毅哈哈大笑:“这不老家前几天来人了,回头我跟我媳妇儿说一声,据说今年蜜柚也特好,省里专供,回头我再捎带两箱,替我问老爷子好啊。”

高积毅的太太是东南部某省数得上号的家庭。

高积毅跟沈敏说:“老太太这是越发不认人了,那天我过去时候,逮着我直喊晓江儿,得,你说我们大院里头她跟前孝敬着的几个孩子,哪个不好?她光就记得晓江儿。”

沈敏笑了:“您别介意,老太太好几年前就连我都不认了,只认我爸,这都走了多少年的人了。”

高积毅抬抬腿说:“谁让人陆晓江招人疼,打小就跟着舟子后头转,老太太不认他认谁,我也不吃这醋了。”

沈敏陪着他往四合院的停车处走去,听着他絮絮叨叨地抱怨,他明白赵平津这几个发小儿,一辈子都栓一块儿了,感情那自然是深的,只是各种利益捆绑在一块儿,谁都不比谁干净,赵平津能耐再大,也绕不开北京城的这小圈子。

处在他们那个阶层的人都明白,他们手上是有点实权,但也都有各自系统和地域之间的局限,所以各方关系怎么打点,这是一门高深极了的学问,这么几十年下来,各种权势利益之间的互换一代一代的更迭下来,整个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网,就这么密密麻麻地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