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急诊科的灯光亮得刺眼。

倪凯伦醒了过来,但脸色很不好,有少量出血,夜班妇产科医师过来看了,说她有流产迹象,高龄怀孕风险大,开了保胎针,让她卧床休息。

西棠想让她住院,但床位太紧张了。

分诊台护士站里的小姑娘,一边压抑不住的好奇地打量着西棠,一边好心地悄悄跟她说,床位肯定排不上了,还是回家休养好。

可他们一行人在北京工作,都是住酒店里,诸事不便。

倪凯伦躺在急诊床上,瞧见西棠跟在医生后面问了又问,眼看西棠回头来,倪凯伦跟她说:“怕什么,有没有,都是老天爷给的。”

西棠疑心她不想要孩子。

倪凯伦瞧见她的神色,说:“我不要,不会留到现在,再说了,你妈妈还说帮我带呢。”

都是肉体凡胎,这种时候都还能控制住情绪,西棠真正佩服她。

大夫让在急诊输液室打点滴,打完还要观察半小时,护士给了张床,西棠让阿宽出去买鸡汤,西棠喘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凌晨快两点了。

手机里一串公司的未接电话。

倪凯伦看见她在回消息:“说了什么?”

西棠查了一遍邮件和消息,低声地说:“宣传部同事修好的图发过来了,发的稿和图让你看一下,我自己看吧,你睡会儿。”

倪凯伦凭着多年的敏锐直觉,愤愤不平地答了一句:“只差少少,这事有鬼。”

西棠黯然,自己倒还好,只是觉得对工作同事抱歉,他们踌躇满志地出发来京,据说公司连获奖的通稿都写好了,结果得奖的不是她。

她握了握倪凯伦的手:“妈咪,我们也不要太介意这些。”

倪凯伦终于平静下来说:“再努力吧。”

西棠应了一声:“嗯。”

药水滴下来一会儿,倪凯伦在急诊的床位上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急诊的一两个小护士忙完了,进来溜达了一圈,更有个别活泼些的,直接走近一些,假意查看倪凯伦输液速度,眼光却不断地悄悄偷看她。

没一会儿阿宽回来了,西棠冲她看了一眼,阿宽立刻起身找到了在柜台边忙碌的值班护士长,神态还算可亲,音量却不大不小,足够让整个护士站的姑娘都听得见:“不好意思,护士长,我们家的病人需要安静休息哦……”

西棠终于得了空,起身找个洗手间换衣服,她身上还穿着礼服,一路过来急得一头的汗,脸上戴了口罩一直没敢摘,底下妆全糊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阿宽跟着她进去,小心地拉开她背后的链子,那件昂贵的丝绸晚礼服柔滑如水地往下滑落,西棠把礼服裙卷起来塞进了背包里,然后穿上了裤子毛衣,她伸手摸了摸包里,只摸到了一截打火机。

西棠将包往阿宽怀里一塞:“你回去陪着凯伦。”

她伸手兜起了羽绒服的帽子,下楼去买烟。

十一月的北京的后半夜,气温零下几度,一踏出外面的地上,立刻感觉寒气从脚底下呲呲地往身上窜,西棠穿了厚厚的毛衣,仍然冷得瑟瑟发抖,买了烟和矿泉水,从街口的小店出来,一路小跑着往医院跑,经过门诊大楼前的车位,迎面一个人走来,西棠顿时愣住了。

沈敏见到她,也是明显意外:“西棠,你怎么在这儿?”

西棠说话间,隔着口罩都喷出薄薄一层雾气:“我来工作,我经纪人生病了。”

沈敏赶紧带着她往医院大楼里走,两个人停在急诊一楼的走道里,沈敏关心地说:“严重吗?需不需要帮忙?”

西棠摘了口罩说:“没事,都安排好了。”

沈敏点点头:“那就好。”

“有事儿给我电话,”沈敏指指走廊后头,“那我进去了。”

西棠看着他往急诊大楼的后面走去,那条走廊一直往里延伸,通向住院部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