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4页)
“我先从自报年龄开始吧,虽然我并不愿意。我今年46岁。很不幸,你从维基百科上都能搜到我的故事,所以我也没必要撒谎。我在华盛顿大学读的新闻学,毕业后进入电视台从事新闻工作,然后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爬,直到后来混出了一些名声。我主持了一档很成功的脱口秀节目,叫《塔莉·哈特的私房话时间》。以前,我的生活里只有工作,但是几个月前,我得知我最好的朋友得了乳腺癌,就停下工作去陪她。显然在某些人眼里,这样做是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所以我一下子从昔日的大明星变成了今天的路人甲,我最落魄的样子反正你也看过了。我没有结过婚,更没有孩子;我唯一的亲人就是我妈妈,她叫自己白云,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没有提到和感情有关的事。”他平静地说。
“是没有。”
“从来没爱过?”
“有过一次。”我仿佛有些迫不及待。之后我又轻轻说道:“应该算吧。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因为什么没成?”
“我选择了事业。”
“哦。”
“哦什么?”
“只是觉得新鲜而已。”
“新鲜?有什么新鲜的?”
“你的故事比我的更悲惨。”
我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我脆弱得不堪一击似的。我把喝剩下的马丁尼放回桌上,站起了身。不管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我都不想听了。“谢谢你跟我讲相亲的事,”我说,“再见,格兰特医生。”
“叫我德斯蒙德。”我听见他说,但我已经离开桌子向门口走去了。
回到家,我吞了两片安必恩,然后便爬上床。
够了,别再提阿普唑仑和安必恩了,我不想听这些。凯蒂打断了我的故事。
这就是好朋友。她了解你,从里到外地了解。更进一步说,你能从她的眼睛里看清自己的人生。的确,凯蒂对我知根知底,总能想我之所想。她就是我的小蟋蟀吉米尼[3]。
“是,”我说,“我犯了些错误。但最坏的部分还不是药的问题。”
那会是什么?
我悄悄说出了她女儿的名字。
2010年9月3日
上午8:10
在医院,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强尼坐的椅子让他浑身不舒服,他尽量弓着身子,靠近塔莉的病床。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盯了一会儿。终于,他还是拉出联系人列表,找到了玛吉和巴德的号码。他们如今住在亚利桑那,那儿离玛吉寡居的妹妹乔治雅家很近。
电话嘟到第三次的时候,听筒里传来玛吉的声音,而且她听起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强尼!”玛吉兴奋地叫道,“你能打电话来真是太好了。”强尼甚至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笑容。
“嘿,玛吉。”
电话里停顿了一会儿,随后玛吉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塔莉,她出车祸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目前她在圣心医院。”他顿了顿,接着又说,“很严重,玛吉。她一直昏迷——”
“我们搭下一班飞机过去。我让巴德直接去班布里奇照看孩子们。”
“谢谢你,玛吉。你知道怎么能联系上塔莉的妈妈吗?”
“放心,我会找到多萝西的。玛拉知道了吗?”
一想到给女儿打电话的事,强尼不由叹了口气,“还没有。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乎这些事。”
“给她打个电话吧。”玛吉和蔼地说。
强尼道别之后挂断了电话。他闭上眼睛定定神。女儿现在的脾气非常暴躁,哪怕轻声慢语有时候也能激怒她。
旁边的机器发出有节奏的嘟嘟声,每一声都代表着它帮助塔莉完成的一次呼吸,代表着塔莉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而这希望,据贝文医生所说,十分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