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内奇(第3/10页)

“喂,帕瓦,你来表演一个!”伊万·彼得罗维奇对他说。

帕瓦拉开架势,举起一只手,用一种悲怆的语调说:

“不幸的女人,死吧!”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真好玩。”斯塔尔采夫想着,走到街上。

他还到一个酒店买了啤酒,然后步行回到嘉里日。他一路上哼着歌曲:

在我听来,你的声音那么亲切,令人陶然心醉……

他走了九俄里的路,然后躺下睡觉。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累,相反,他觉得还可以高兴地再走二十俄里路。

“真不赖……”他回想着,然后笑着进入了梦乡。

斯塔尔采夫老想到屠尔金家去玩,可是医院里工作很多,他怎么也抽不出空闲时间来。就这样,有一年多的时间在工作和孤寂中过去了。可是现在,瞧,从城里捎来一封装在浅蓝色信封里的信……

薇拉·约瑟福夫娜以前患有偏头痛。可是最近科季克天天闹着要进音乐学院,她的病就发作得更频繁了。全城的医生都到屠尔金家去过了,最后便轮到了地方自治局医生。薇拉·约瑟福夫娜给他写了一封很感人的信,请他到她家去减轻她的痛苦。斯塔尔采夫去了,并且从此以后便常常到屠尔金家去,十分频繁……他事实上也是给薇拉·约瑟福夫娜帮了点忙。她已经对所有的客人说,他是一位不寻常的、非常出色的医生。不过他现在到屠尔金家去,已经不再是为了治她的偏头痛了……

过节那一天,叶卡捷琳娜·伊万诺夫娜在钢琴上弹完了她冗长而又令人难受的练习曲,然后久久地坐在饭厅里喝茶;伊万·彼得罗维奇也讲了一个可笑的故事。这时门铃响了,他需要到前厅去迎接客人。斯塔尔采夫趁这杂乱的时刻,十分激动地小声对叶卡捷琳娜·伊万诺夫娜说:

“看在上帝面上,我求您别折磨我了,我们到花园里去吧!”

她耸耸肩膀,似乎困惑莫解,不知道他要她干什么似的。不过她还是站起来了。

“您弹钢琴一弹就是三个四个钟头,”他走在她的后面对她说,“然后您又陪您妈妈坐着,我根本没有时间跟您说话,哪怕您给我一刻钟的时间也好,我求求您。”

秋天就要来临,古老的花园里寂静、悲凉,人行道上落满了黑色的树叶。天很早就黑下来了。

“我整整一个星期没见到您了,”斯塔尔采夫继续说,“但愿您知道,这有多么痛苦!请坐,请您听我说。“

花园里有一个他们喜欢坐的地方:一棵枝叶茂盛的老枫树下的一张长凳子。现在他们就在这张长凳上坐下来。

“您有什么事吗?”叶卡捷琳娜·伊万诺夫娜用一种办事的口吻问道。

“我整整一个星期没见到您了,我这么久没听到您的声音。我强烈地想听到,渴望听到您的声音。您就说说吧。”

她那焕发的青春,她的眼睛和脸蛋上天真的表情使他如痴如醉了。甚至她穿连衣裙的装束,他都看见有一种不寻常的、由于其纯朴和天真的妩媚而产生的亲切和动人的东西。同时,虽然天真,他却觉得她很聪明,其成熟程度超过了她的年龄。他可以跟她谈文学、谈艺术,谈什么都行。也可以在她面前对生活对人们发发牢骚。尽管有时候在严肃交谈时她会突然无缘无故地笑起来,或者跑回屋里去。她也跟C城差不多所有的女孩子一样,读过许多书(一般地说,C城的人是很少读书的。本城图书馆的人说,如果不是这些姑娘们和一些年轻的犹太人,图书馆就可以关门了)。这一点斯塔尔采夫感到极其满意,每次他都非常激动地问她最近读了什么书,并且像着了魔似的听着她讲。

“自从我们分别以来,这个星期您都读了什么书呢?”这时他问道,“求求您,您就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