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平漂移(第4/6页)

“你要是有艾滋的话,我就杀了你。”安吉拉说着,一边引导我进入她。“不要进入我。”她又说。

我们的性事结束之后——我很自然地趴在她身上——躺在密西西比的黑暗之中,车灯扫过天花板,我们听着从隔壁屋里传来的电视声。

“你以前和黑女孩做过吗?”

“是的。”

“多少?”她说道,听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两个。你知道可笑之处在哪里吗?”

“她们都问我,我以前是不是和黑女孩做过。”

我们事先从一家酒类专卖店买来了啤酒,余下的整个晚上都在房间里喝酒,好像我们才抢劫过一个加油站,正在逃亡的路上。

回到新奥尔良后,我和多纳利也出门远足,进入过沼泽地——水面上漂浮着的像木头一样的东西,已经漂流了几千年,竟然是短吻鳄——我们会环绕新奥尔良驾车兜风,一边听摇滚乐。一天晚上,我们在城市公园东边的菲尔莫街上行驶,天上飘起了蒙蒙细雨。雨刷模糊了车窗外的红灯,霓虹投射成车窗上绿色的小水坑。一辆等着变灯的车就在前面,我们的车滑向了它。我们速度不快,但是金属的碰撞声很大,玻璃碎屑散落如雨。两个小伙,两个黑人小伙,从车里出来,朝我们走了过来。多纳利把手放在仪表板的杂物箱上。这两个小伙检查了一下他们被撞的客货两用车,想看看有没有撞坏的地方。没有,至少是没有新的剐蹭,他们看来没有放在心上。多纳利关上了杂物箱,摇下车窗。其中一个小伙走过来和他交谈。他闻到了我们车里的烟草味儿,笑了起来,多纳利把他刚才抽的大麻递给他。两个黑人小伙坐回到他们的车里,我们两个白人小伙也继续上路了。有一刻我紧张极了。在美国,你对种族会非常敏感,在英国你完全不会有这种感觉。你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黑人区,你想,糟糕,我在黑人区,也许我不应该来这里。多纳利说,他们下车时,他也有一点儿不安。

“所以我要带上这个,”他说着,一边打开杂物箱,把手伸进里面。他递给我一支枪。我以前从未摸过枪。它看起来很小,很重,乌黑,危险。我把枪还给多纳利,他又把它放进杂物箱,合上盖子。

“麻烦的是,我只剩下两颗子弹。打个比方,要是三个小伙要强奸我,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也来自英国,一样对枪的用法不熟悉。

“两颗子弹。”多纳利说道,摇了摇头。

“也许你应该多买些子弹。”我说。

“你说得对,哥们儿。我要多买些子弹。”

“两颗子弹……”

“他妈的,两颗子弹和没有一样。”

“只有两颗子弹的枪有什么用呢?”我说。我渐渐掌握了枪支谈话的诀窍,并且十分享受。

“一支枪需要六颗子弹。”多纳利说。

“比如六发式左轮手枪。”

“我最少还需要四颗。”

“你的潜能只用了百分之三十三。”

“六减四等于二。”

“还缺四颗。”

“一个枪里只有两颗子弹的家伙就是傻逼。”

“我可不想这么说,”我说,“我怕让你不爽。”

“你就算是没说出来,我也知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如果我是你,我明天就去枪支店。一大早。”

“你说我到那之后会做什么?”

“你会买四颗子弹。”

“我可能会买六颗。”

“好主意。”

“我就会有两颗备用的了。”

“没错,两颗备用。”

我们把车停在公寓楼外。雨下大了,我们快步走向“停靠港”。海湾战争结束了,酒吧比以前还要喧闹。我们坐在酒吧里。多纳利和那个我曾试图搭讪的女招待睡过了,她给我们免了酒水费。我很饿,点了一个汉堡;多纳利吃过晚饭了,但也点了一个。我们曾在这里喝得醉醺醺;喝了这些酒,我们开始胡言乱语。他和我讲起他入伍的日子。他的部队在柏林驻扎,他和另一个家伙定期向苏联人卖情报。结果他们挣了一大票,使劲花也花不完。周末他们会飞到巴黎,为了和美丽的法国站街女睡上一夜而一掷千金。他在洛杉矶染上的可卡因瘾也越发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