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南德 24(第2/2页)

但是这种无知受到无微不至的保护,很早的时候有人就反复叮嘱她们要装出正经模样(思想起来,这真是个悖论),更加强了这种无知,这反倒让人们觉得,在那些神圣清白的家庭里,母亲、女仆、管家嬷嬷,以及后来负责教育的警惕性极高的修女们,本身也经受着挥之不去的肉体的烦恼而不自知。肉体上的惧怕和恐慌表现为千百条琐碎的禁令,人们自然而然地接受下来。一个少女从来不端详一下自己的肉体,当着女友或女性亲属的面脱掉衬衣跟肉体上的肆意放纵同样粗鲁不堪。拦腰搂着个女伴是淫秽下流的,就像散步时跟一个漂亮小伙子交换了个眼色一样。肉欲还并不是罪孽,大家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那是不洁净的,无论如何不能跟良好的教养相提并论。不排除这样的情况:两个少女,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越过了给女性订的那么严格的规矩,还谈不上身体的完全接触,只在一次接吻或匆匆擦过的爱抚中发现了肉欲的快感,或是这快感的征兆。这不是不可能,只不过不肯定,也许是难以想象,只要想一想,一阵微风是如何把两朵花儿吹到一起就是了。

不管怎样,一八八七年四月份的鉴定表说明费尔南德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往日里的优秀生如今在宗教教育和算术上落到第二十二名,文体写作课第十四名,地理第十三名。语法课她本来是第五名,但在一个季度之内偶然拿了两次第一。她在朗读课上断不清词和句,这很让人奇怪,因为后来她的朗读让她丈夫很着迷,而她丈夫在这方面相当挑剔。针黹女红课费尔南德放弃了,在四十四人中她位居第四十三。她在遵守纪律和节约方面有一些进步,老师同意说她作了努力,而这一点却可能打破弗罗兰的假说。她的衣着在班上是较好的,但却完全忽略了保持整洁,而且不作一点点努力去改正。她还继续热爱自然科学,还记得住“奥克塔夫舅舅”告诉她的花名。她的英语课“不太用心”。就像鉴定书上写的,“她的性格还没有形成”。

一篇更机密的书面通知隐约谈到费尔南德这时候所经历的精神危机,莫非就在这个时候送到了苏阿雷?可能教育机构也像政府似的,总爱用秘密文件来进行活动。反正德·卡·德·马先生把他的女儿叫回了家,也许是觉得把她留在什么也学不到的学校一点用也没有。再说,大家觉得她对一个新教徒的女孩这样眷恋并不妥当。何况德·卡·德·马先生年事已高,长期患病,好像身体已很虚弱,三年以后就是这样病死的。现在他在苏阿雷杜门不出的时间更多,而那里一方面有弗罗兰,另一方面有呆傻的加斯东和残废的让娜,在他们之间的生活并不特别愉快。他可能盼望身边有一个年轻、活跃和健康的人。


  1. ✑安地列斯群岛居住的白种人后裔。这里是说,这位小姐的美丽中,有点美洲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