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流言乱(第3/9页)

按理说这话不该问她,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便是,但宋家把女儿宠坏了,真真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唯恐她有一点不如意。

宋瑜仿佛接了个烫手山芋,她并不排斥谢昌,但对他也无男女之情,最多便是欣赏与好感。他是个君子,与霍川那卑鄙可恶之人不同……宋瑜赫然心惊,她想那个人做什么?

她不说话,龚夫人权当默认了:“我看拖到明年是有些晚了,加上你父亲身子状况日渐下降,不如早早将婚事办了……”

话音未落,从院里跌跌撞撞跑进一名仆从,那正是先前被指派到城外别院伺候宋邺的仆人。他粗喘了几口气便急急道:“老爷、老爷不行了!”

这一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将正堂几人震惊得不能言语。

良久,谢昌皱眉起身问道:“发生何事?你一五一十讲述清楚。”

仆从也是慌了神,他马不停蹄地从别院赶来,气喘吁吁的连舌头都捋不直。谢昌的话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他就跪在堂屋中央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老爷这几日原本恢复得不错,气色日益见好,更能下床走动半个时辰。霍园主今日新引进了些波斯菊,便邀请老爷一同前往院中观看。起初老爷精神奕奕,与园主畅谈甚欢,不知因何忽然晕倒院中,甚至浑身抽搐痉挛不能止。园主请了郎中看诊,却无论如何查不出病因,此刻老爷依旧处在昏迷中,气息渐弱。”

他一口气说完,龚夫人也从震惊中回神,连忙命人准备马车赶往城外别院,片刻也不容耽搁。

宋瑜紧随在龚夫人身后,此时再顾不得自己与霍川的纠葛,父亲身体要紧。不知缘何,她听闻仆从那番叙述,脑海里第一反应竟是霍川从中作梗……

宋瑜登上车辇后一直在思考,他那人阴晴不定,起初为什么要提议帮助父亲?他并不是那样热心肠的人,定是有其他图谋,这样一想,她还真不排除这个可能。

思及此她对他厌恶更甚,连忙命薄罗回去取她的湖色缠枝莲纹褙子。那是刚用宋瑜窖藏的香料熏过的衣裳,足足在地底下窨制了一个月,用甲香、丁香、沉香等香料,其中香味旖旎,经久不绝。她希望借此能掩盖住自己身上的气息。

薄罗快速来回,并细心地给宋瑜披上,一转头见谢昌正站在后头,看见她的目光,谢昌微微一笑,俯身走入后头一辆车辇。看方向也是前往城外别院的,薄罗犹疑地问道:“谢公子也要去吗?”

他们已经落后龚夫人有段距离,宋瑜的眉梢眼角尽是焦虑,只顾着命车夫加快速度,根本没工夫搭理她,随口应付了句:“宋琛呢?”

平常不见人不要紧,在父亲病重的关头他若再不出现,便是真真正正的不孝子。

好在澹衫懂事,将薄罗拽到一旁答道:“小公子在后头那辆车上,方才是谢公子让人去寻他的。”

宋瑜抿唇嗯了一声,谢昌委实考虑周到,她嘴上虽不说,但心底到底感激他。

袖子下交握的双手微微颤抖,她只消一想到父亲要出事便再无法淡定。近几年父亲虽病重,但她都怀揣着能治愈的希望,期待着有朝一日父亲定会像往年那般身体康健,为他们遮风挡雨。如今他若真的……

宋瑜竟不敢再想,只不住地敦促车夫再快些。

一路扬起尘沙无数,总算在别院门口赶上。

龚夫人踩着脚凳下车,她脚步虚软险些栽倒,百英眼疾手快地将她扶稳,可一双眼睛哭得通红:“夫人……”

龚夫人恍若未闻,径直往院里赶去,模样不得不让人担心。

宋瑜在身后看得心中发酸,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门口有宋府的仆从接应,面如蜡色的仆从,将几人引往宋邺所居住的厢房。

多日不曾涉足,屋中充盈药味,床头段怀清在查看宋邺病况,前后四五名丫鬟忙前忙后地照顾宋邺,却不见宋瑜带来的那四名丫鬟。宋瑜离开时没带上她们,让她们留在别院伺候父亲,现在看来这几个人早已不知躲在哪儿偷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