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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头再依依地看了他一眼。

“再见!”她说。

“宛露,”他不由自主地说,“你还是钟摆吗?”

“我还是。”她说,“可是,你是一块大的磁铁,你已经把钟摆吸住了,你还怕什么?”

开了门,她进去了。

走进客厅的时候,她以为顾太太和友岚一定会像上次一样,坐在客厅里等她,她心情仍然恍惚,头脑仍然昏乱,但是,在意识里,她却固执着一个念头,而且准备一进门就开口。可是,出乎意料,客厅里是空的,只亮着一盏小壁灯,显然,全家都睡了,居然没有人等她!她下意识地关掉了壁灯,摸黑走进自己的卧室。开了门,她就发现卧室里灯光通明,友岚和衣仰躺在床上,正在抽着烟,床边的床头柜上,有个小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蒂,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烟气。

她笔直地走到床边,注视着友岚。友岚的眼睛大睁着,紧紧地盯着她。他继续抽着烟,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友岚,”她开了口,“记得你早上说的话吗?”

“什么话?”他从喉咙深处问了出来。

“你不会用婚约来拘束我,如果我要离开你,我就可以离开你。”她清楚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

他凝视着她,仍然躺着,仍然抽着烟,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房间里已经逐渐充满了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宁静。风吹着窗棂,簌簌作响,他的香烟,一缕缕地往空中扩散。她站在那儿,手中的皮包已经掉在地上,她没有管,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他也定定地看着她。终于,他把一支烟都抽完了,抛掉了烟蒂,他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眼睛里燃起了火焰。第一次,她发现他也有狂暴的一面。

“是的!”他大声说,“我说过,你要怎样呢?”

“我要——离——”

“我先警告你!”他猛地叫了起来,打断了她,脸色一反平日的温文,他苍白而凶猛,像个被射伤了的野兽,在做垂死的挣扎,“我对你的忍耐力已经到边缘了!我也是人,我也有人的感情,有人的喜怒哀乐,你不要以为我纵容你,我忍耐你,我对你和颜悦色,你就认为我没有脾气,我是好欺侮,好说话的了!你今天如果敢说出那两个字来,我就无法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你变了卦?”她无力地问,凝视着他,“早上你才说过,如果我想离开,只要我开口!”

“早上!”他大叫,“早上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给了你五分钟考虑,你没有开口!现在,太晚了!”他紧盯住她,伸出手来,他摸索着她的手臂,摸索着她的肩膀,一直摸索到她的脖子,他咬牙切齿地说,“显然,对你用柔情是没有用的!对你用温存也是没有用的!对你用耐心更是没有用的!你今天又去见他了,是吗?在我这样的宠爱、信任及忍耐之下,你依然要见他!宛露,宛露,你还有没有人心?有没有感情?有没有思想?”他的声音越叫越高,他的手指在她脖子上也越来越用力。

“放开我!”她挣扎着。

“放开你?我为什么要放开你?”他怒吼着,“你是我的太太,不是吗?放开你,让你跟别的男人去幽会吗?你喜欢粗暴刚强的男人,是吗?你以为我不会对你用暴力吗?”他用力捏紧她,眼睛里布满了红丝,他的样子似乎想把她整个吞下去,他的声音沙哑而狂怒,“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我凭什么要这样一再地忍耐你?宛露,我恨不得掐死你!从小一块儿长大,你对我的个性还不清楚吗?你不要逼我做出后悔的事情来!狗急了也会跳墙,你懂吗?”他的手指再用力,他的眼珠突了出来,他撕裂般地大吼大叫着,“你死吧!宛露,你死了我给你抵命,但是,你休想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