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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露!”他叫了一声,一把拉住她,脸涨红了,呼吸沉重地鼓动了他的胸腔,他竭力在压制着自己,“我不是欺侮你,我不是占你便宜,如果我是欺侮你,我就不得好死!或者我操之过急,或者我表现得太激烈,但是,你但凡有一丁点儿感情,也该知道我对你的一片心!你又不是木头,不是岩石,你怎能看不出来,感觉不出来?我在你生日那天,就告诉过你……”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宛露挣扎开了他的掌握,逃避地用手蒙住了耳朵,“我不要听你的解释,我什么都不要听!”

“很好!”他咬牙说,涨红的脸变成苍白了,“我懂了,你并不是不了解感情,你只是心里没有我!”他重新抓住了她,眼睛里冒着火,他摇撼她的身子,受伤地叫着,“你说,是不是?你说!如果我很讨厌,你告诉我,你就让我死掉这条心!你说!你说!”

“我……”她挣扎着开了口,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像一堆乱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那苍白的面庞,他那受伤的神情,他那热烈的、冒着火焰的眸子,在在都刺痛了她的心。童年的许多往事,又像风车般在她面前旋转了。唉唉!顾友岚,他曾是她的大朋友、大哥哥!她心里没有他吗?她心里真没有他吗?她糊涂了,她头昏了,她越来越迷茫了。挣扎着,她嗫嗫嚅嚅地说:“我……我……我……”

他忽然用手蒙住了她的嘴,他的眼睛里有着惊惧与忍耐,他的喉咙沙哑:

“不,别说!我想我连听的勇气都没有。”他的手从她唇上滑了下来,他的声音软弱无力得像耳语:“我道歉,宛露。对不起,宛露。不要告诉我什么,千万不要!让我仍然保存一线希望吧!或者,”他顿了顿,声音怆恻而凄苦,“我的机会并不比那个新闻记者差!我会等你,宛露,我永远会等你!”

宛露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原来他知道孟樵!原来他了解她的一举一动!她瞪着他,好半天,无法说话,也无法移动,然后,她垂下了眼睑,像蚊子叫般轻哼了一句:

“我想回家。”

他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咬着牙,他忍耐地叹口气:

“好吧,我送你回家!”

没有吃海鲜,没有吃晚饭,甚至,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开车回台北的路上,他们两个都默然不语,都若有所思,都精神恍惚。宛露不再唱歌了,她失去了唱歌的情绪,只是这样一趟淡水之行,似乎把她身上某种属于童年的、属于天真的欢愉给偷走了。她无法分析自己的情绪,只能体会到一种莫名其妙的酸涩,正充满在她的胸怀里。

车子回到台北,天已经完全黑了。台北市,早已是万家灯火。友岚低低地说了句:

“饭也不吃了吗?”

“不想吃!”

他偷眼看她,咬住嘴唇,和自己生着闷气。不吃就不吃,他加快了车速,风驰电掣地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宛露跳下车来,按了门铃,回眼看友岚,他仍然坐在驾驶座上,呆呆地望着她出神。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掠过一阵温柔而怜悯的情绪,她想说什么,可是,门开了。

兆培看到宛露,似乎吃了一惊,他立即说:

“你们不是预备玩到很晚才回来吗?”

友岚一句话都没说,一踩油门,他的车子冲走了。

宛露往屋子里就走,兆培慌忙伸手拦住她。

“别进去,家里有客人!”

“有客人?”宛露没好气地说,“有客人关我什么事?有客人我就不能回家吗?哦——”她拉长声音,恍然大悟地站住了,“是玢玢的父母,来谈你们的婚事,对不对?这也用不着瞒我呀!”

甩甩头,她自顾自地冲进了屋子,完全没去注意兆培脸上尴尬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