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5页)

“你是否记得,最后一次有人试图要报道他是什么时候?”

马尔科维奇想了一会儿。

“你提醒我了,我听说有人曾经尝试过,但结果一无所获。在米洛舍维奇倒台,季利奇消失之后,有人试图要写一篇报道。好像被取消了。”

“是谁呢?”

“我的消息源说是贝尔格莱德当地的一份杂志,叫‘OGLEDALO’,意思是《明镜》。”

《明镜》杂志依然存在着,其编辑依然是乌克・科贝奇。那天是付印日,但他还是同意抽出几分钟时间接待这个美国人。当他听到询问内容时,他失去了热情。

“那个该死的人,”他说,“我希望我永远没有听说过他。”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的一位年轻的自由撰稿记者。很好的小伙子,敏锐、热切,想找一份领月薪的正式工作。当时我没有空缺的位子,但他恳求给他一次机会。所以我布置给他一项任务。他叫彼得罗维奇,斯兰奇科・彼得罗维奇。才二十二岁,可怜的孩子。”

“他怎么啦?”

“他被汽车碾了过去,这就是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当时他把自己的汽车停在了他与母亲一起居住的公寓楼对面,然后去过马路。一辆奔驰车从街角开过来,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冒失的司机。”

“非常冒失。把他反复碾了两次,然后驾车走了。”

“真令人沮丧。”

“就这么杀人灭口了。即使在流亡中,季利奇也照样能够在贝尔格莱德雇凶杀人。”

“有受害人母亲的地址吗?”

“等一等。我们送过一只花圈,肯定是送到那套公寓里的。”

他找到了地址并向他的客人道了别。

“最后一个问题,”德克斯特说,“这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六个月之前,刚过完新年的时候。给你一句忠告,巴尼斯先生。还是写写关于拉茨纳托维奇的事吧。那比较安全,因为他已经死了。别去碰季利奇,他会杀了你的。对不起,失陪了,今天是付印日。”

那个地址是新贝尔格莱德二十三号楼。德克斯特在宾馆里买那份的市区地图上找到了新贝尔格莱德。那是一个相当荒凉的市区,夹在实际上并非蓝色的多瑙河及其支流萨瓦河之间,隔着这两条河流与贝尔格莱德市中心遥遥相望。

在共产党当政时期,住宅建设的指导思想是为工人阶级建造高大的公寓楼。于是在新贝尔格莱德的空地上建起了一座座高楼大厦,用混凝土浇灌成一个大蜂窝,里面的每一套小公寓都有一扇房门通向一条长长的、朝一侧敞开的走廊。

有些楼房保养得稍好些,有些则很破败。这取决于居民收入的档次,以及维修的档次。二十三号楼里爬满了蟑螂。彼得罗维奇夫人住在九楼,电梯已经坏了。德克斯特可以一口气跑上去,但他不知道那些上了年纪的居民是如何去对付的,尤其是他们似乎全都是瘾头很大的烟民。

自己一个人单独去那里看望她不会有太大的收获。估计她不会说英语,而他也不会说塞-克语。凯悦酒店总台的一位漂亮而聪敏的姑娘,接受了他的请求愿意帮助他。她正在为结婚而积钱,在下班后工作一个小时能赚到两百美元是很划算的。

他们在七点钟到达了,去得正是时候。彼得罗维奇夫人是一位清洁女工,每天晚上八点钟要出发去河对岸的办公楼里通宵打扫卫生。

她是那种被生活压垮了的人,那张布满了皱纹和没有生气的脸说明了一切。她很可能只有四十几岁,但看上去快七十岁了。她的丈夫在工厂里的一次意外事故中死去,几乎没有得到过什么补偿;她的儿子被杀死在她自家的窗户底下。如同赤贫的家庭突然有富人来访,她的第一反应是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