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2)(第2/4页)

许凌薇轻吁一声,拾起毯子再给她掖好。

小姑娘气还气着,好在是不闹了。

一直就这么安分到了凌晨三点,她们抵达了目的地伽卡。

几小时前才经历过一遭生死斡旋,乘客们仍心有余悸。车停后,一开始整个车厢毫无动静,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直到司机和乘务员连说了好几遍“伽卡到了”,这才慢慢有了骚动。

边陲小镇的小车站虽破败,暖柔明亮的光迸射入内,还是照暖了这寒凉雨夜的大半天地。

西南气候温和,一路过来,晚晚只穿了条过膝裙,露着两截白皙光洁的腿面,这会儿冻得直打哆嗦。

许凌薇牵住她,把她的手揉在掌心,替她暖着,“不是还痛经么,让你多穿点儿就是不听话,着凉了你可再别跟我喊你肚子疼啊。”

“别、别拉我……”小姑娘眼圈还红着,甩着胳膊置气,“讨厌你……”

许凌薇哪管她使性子,不由分说地就拉她下了车。

医疗队派了人在车站外接应,上车后,一行人即刻前往医疗队驻地。

听说她们路遇歹徒劫车,车内一时唏嘘不已。不过,劫后余生的喟叹与紧张的情绪,很快便被热闹的说笑声冲淡了。

晚晚烦闷地靠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大人们交谈的声音异常吵闹,仿佛满世界的噪音都塞到了这个狭小的车厢内,在她耳旁迭次爆炸,震耳欲聋。

许凌薇和同事们相谈甚欢,欢笑阵阵。

晚晚一想到那会儿许凌薇用与此刻截然不同的漠然态度,对她说的那句——“他不配做你哥哥”,她就越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好像全世界都不在乎沈知昼是谁,去了哪里。

只有她一个人还对他念念不忘。

许凌薇的那句话,就像一根倒刺,盘亘在她心中久难平复。他们笑声越大,她越觉得喘不上气,眼眶发酸。

不乏有人偶尔同她搭几句话,她都不理会,手指敲着窗沿儿,望着窗外千篇一律的夜景发呆。

许凌薇笑着为她开脱,说是小姑娘肚子疼,路上又着了寒,这是难受了在闹脾气呢。

肚子疼不疼只有晚晚自己知道,闹没闹脾气,她和许凌薇也都心知肚明。

许凌薇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再没有提及过这天晚上发生的事。好像那个“像是哥哥”的男人从没出现过。

像是,沈知昼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她们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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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连续阴霾了大半个月的天终于吝啬地放了晴。

涝灾过后,最要紧一事是组织灾后重建,政府派来消防官兵帮当地居民搭起了简陋的木板房,直升机和卡车送来了救援物资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晚晚帮不上什么大忙,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帮炊事班的阿姨煮煮饭,帮忙派发物资,闲了自个儿在附近晃悠晃悠。

不过许凌薇不让她跑太远,她也见识过这边有多乱,就只敢在原地打转。

听说越过这座山,就是“金三角”腹地,那里比伽卡还要危险。

医疗队的救治工作与日常作息都在个破木屋里。居所简陋,条件恶劣,毒虫遍地爬,大家都连声叫苦。

当地的阿公阿婆送来熏虫子的香料,屋子里成日飘着股怪味儿。不过似乎无用,虫子比兽类还凶猛,把草席都咬得疮痍满布,会吃人一样。

晚晚怕虫子,一到晚上早早就躺进了帐子里,警惕到听不到虫鸣才敢睡,半个脑袋都不敢露。

这晚刚入夜,她被外面巨大的动静吵醒了。

一醒来,整个世界好像全乱了套,嘈杂喧天,各种各样,所有人的声音都混在一起,频频恼人,吵得她再也睡不着。

“快,快!准备热水——”

“放个东西在他嘴里,千万别让他咬到舌头了——”

“按住啊!脚也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