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4/5页)

另一股气味,像是轮胎燃烧的,慢慢钻进了我的鼻孔与喉咙。我竭力回忆平生所学过的防火知识。门已发烫决不可打开;若进新鲜氧气,火势就会更旺。这无须担忧——门经烫得无法打开。

此刻浓烟正从门这边袅袅升起。热浪紧贴皮肤,我浑身开始冒汗。水在哪儿?开门才有唯一的出口。大概只能把门打烂才行。但若真的开了门,必会产生一股逆风,风送大火席卷而进。我到底该怎么办?情况如此紧迫,岂能等得太久!

我开始全面巡查资料室,尽量寻找救命稻草。可是,除了那些磁带、那些搁架,那把活动折梯——重得我搬不动,什么也没有。没有窗户,没有家具,就连垃圾桶也没有。我已经吸进了热空气!

搁架?这是那种自己动手安装的家具,可以拆开,按各种不同的用途重新组合。看着搁架,计上心来。一旦洒水器启动,就能将火浇灭。要是我能在开始洒水后用搁架砸破门板,就可冲出逃命。

但这需要启动洒水器。仰头看向天花板,颈背上汗水直掉。是什么毛病整得他妈的这么久还不洒水?至少,门厅里那些洒水器此刻应该打开了吧?心突然一沉——麦克很可能从搬进来起就没有更新过消防系统,10年前搬来的;洒水器可能已经失效!

烟雾滚滚从门板下方不断钻进又开始升腾,浸透我的衣服和头发。热浪如同一张裹尸布,包裹着房间里的一切。呼吸已极为困难!如果洒水器不能很快启动,那我还等什么?立即卧倒在地以便能吸入一些空气。胃子剧烈扭动。火苗已经在舔着门板底部。

我只好起身冲向最近的搁架。随着磁带哗啦啦地掉下地板,我猛撞搁架下端,想把它拆开。但它的金属插销牢固地卡在边框插槽里,纹丝不动。此刻烟雾更浓,离地面越来越低。我开始咳嗽。额上汗如泉涌。我不停地猛击书架下端。

最后总算拔出了一根插销。继续猛击。又一根弹出。我抓住挣脱的一端,扭动几下,然后猛地一拉,那个搁架拆下来了。

搁板是一大块笨重的金属,约1码11 长,1英尺宽,1英寸厚。我抬起头来。烟雾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而洒水器依然如故!没时间了!我退后一步,像拿起攻城锤12 一样紧握金属搁板,先向后摆动增加动能,然后猛地砸进门板。门板摇晃,出现裂缝,但并未倒下;我抓紧搁板,再次后退,突然一阵痉挛性的咳嗽阻止了我。浓烟太多,搁板从我手中滑落。

我倒在了地板上,挣扎着爬向屋子的另一边。但那边的空气里烟味还是很重,我已头昏眼花。我强迫自己默念50个州的名字;绝不能放弃求生的希望。

水流终于来临;冲力刺痛皮肤,把我惊醒。我躺在地上,头晕目眩、昏昏欲睡。水花湿透我全身,似乎要溶解这道烟墙。我默默祈祷,向上帝谢恩。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再一次抱起那块搁板,撞进门板。这一次木皮裂开,现出一个锯齿形的洞口。我便伸手去折断碎裂的木条;终于,门洞大得可以伸出手臂,就脱下夹克衫,用一只袖子包住手,伸手过去旋开门锁。然后抓住搁板,冲向门厅。

火苗在地板和墙壁上跳荡,但没有火球能伤害到我。洒水器正在发挥作用。我用搁板作为盾牌,摇摇晃晃地穿过升腾的水蒸气,走向麦克的办公室。还能模模糊糊地辨出窗户的形状。我蹒跚着来到一扇窗户前,把搁板向后一收,然后用尽力气砸进窗户。碎玻璃四散飞溅。警报响起。还是用那块搁板,扫开那些依然沾在边框的玻璃碎片,然后爬出了窗户。


1 斧头谋杀案:189 2年,32岁的女子利奇·鲍顿(1860—1927)用斧头砍死父亲和继母的案子。当时媒体报道沸沸扬扬,舆论多认为利奇有罪,却被陪审团宣判无罪而释放,至今尚有争议;该案轰动全美,故事广为流传,进入小说、芭蕾、戏剧,甚至编进童谣而进入了日本教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