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来客(第6/9页)

“威尔弗雷德?”

威尔弗雷德跳起来说道:“我没睡。”

“他们还在前面坐着呢,我觉得应该煮点咖啡,”然后她忍不住加了一句,“幸好空调没什么大毛病。”

艾伯特他们来做客的倒数第二天,大家决定开车去四十五英里外的赫利特镇,去看看威尔弗雷德和艾伯特出生的地方。这是米尔德丽德的主意。她觉得艾伯特可能会提议去那儿,就一直没说,怕他太累,不想为难他,不过最后还是她提出来的。她说早就想让威尔弗雷德带她去了,但是威尔弗雷德不知道具体地址,因为小时候被带走后就再也没回去过。房子没了,农场也没了,镇子的那一片整个被划成了自然保护区。

格蕾丝和薇拉随身带了桌布,一路上,她们都在低头干活。米尔德丽德纳闷,她们竟然不觉得头晕。米尔德丽德坐在后排,被夹在姐妹俩中间。她觉得很挤,是自己在挤她们俩。威尔弗雷德开车,艾伯特坐在他旁边。

威尔弗雷德开车时总爱抬杠。

“打赌有什么不好?我说的不是赌博,不是去拉斯维加斯把全部家当都扔进去,玩那些游戏和机器。打赌有时候会走运,有一次就因为打赌,我在苏免费住了一个冬天。”

“苏圣玛丽。”艾伯特说。

“我们都说苏。我离开那条叫‘坎卢普斯’的破船回来过冬,一天晚上,他们在酒吧里用收音机听曲棍球比赛。那时没有电视。跟萨德伯里打,萨德伯里对苏,四比零。”

“马上该下高速了。”艾伯特说。

米尔德丽德说:“看好出口,威尔弗雷德。”

“看着呢。”

艾伯特说:“不是这个,是下一个。”

“我在那儿帮忙,因为没有工会会员证,只能靠帮人拿啤酒挣点小费。有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在骂苏不争气。还有可能扳回来呢,我说,说不定苏还能赢呢。”

“在这儿拐。”艾伯特说。

威尔弗雷德来了个急转弯。“你要这么说就打赌!这么说就打赌!那人跟我说。一赔十。我没有钱,但旅馆老板是个好人,我又帮他干活,所以他说,打赌,威尔弗雷德!赌!”

“赫利特自然保护区。”米尔德丽德看着路标读道。他们沿着黑黑的沼泽地边缘继续往前开。

“天哪,那边真暗!”米尔德丽德说,“而且在这个季节竟然有水。”

“赫利特沼泽地,”艾伯特说,“绵延数英里。”

他们驶出沼泽地,两边都是荒地、翻出地面的黑土、沟渠和连根拔起的树木。道路非常颠簸。

“我支持你,他说,所以我就跟那个人打赌了。”

米尔德丽德看着十字路口的路标读道:“此路不通。冬季前方无道路养护。”

艾伯特说:“应该向南拐了。”

“向南?”威尔弗雷德说,“向南。我跟那个人打赌了,你猜怎么着?苏挺住了,最后七比四打败了萨德伯里!”

路边有一大片池塘和一个观景台,路标上写着:“野禽观赏处”。

“野禽,”米尔德丽德说,“不知道有什么。”

威尔弗雷德没心思停下来:“你连乌鸦和鹰都分不清,米尔德丽德!苏七比四打败了萨德伯里,我赌赢了。那家伙趁我忙着的时候溜走了,但是经理知道他住在哪儿,第二天我就拿到了一百元。我被叫回‘坎卢普斯’的时候,手上的钱和圣诞节前离开的时候一样多,一分不差。等于我在苏免费过了一个冬天。”

“好像到了。”艾伯特说。

“哪儿?”威尔弗雷德问。

“这儿。”

“这儿?我免费过了一个冬天,就因为打了个小赌。”

他们下了公路,拐上有些颠簸的小路。路边有根柱子,上面有些木箭头,写着:“山楂路,糖槭林路,落叶松路,机动车辆禁止前行。”威尔弗雷德停下车,和艾伯特走了下去。格蕾丝下车让米尔德丽德出来,然后自己又回到车上。箭头都指向同一个方向,米尔德丽德觉得可能是被调皮的孩子们乱动过了。她没看到附近有路。他们从沼泽地一路开上来,现在周围尽是些崎岖不平的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