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第四章(第4/10页)

这就算没他的事了,他低头仔细研究起酒壶的卡口瓶盖来。提金斯为他把瓶盖打开。两个女孩疲倦地小跑着,正在靠近小沟边。那个浅肤色的女孩一边跑着,一边试着调整同伴的帽子,原本用别针夹在头发后面的帽子垂挂在她肩膀上。

剩下的那群人非常慢地向前走着,形成一个慢慢靠拢的半圆。两个小球童奔跑着。但提金斯见他们查看过四周之后犹豫一下,停了下来。飘进提金斯耳朵里的是这些话:

“停下,你们这些小魔鬼,她会把你们的脑袋敲下来的。”

尊贵的沃特豪斯部长一定是在哪儿找到了个令人敬佩的发音训练师。那个灰黑色穿着的女孩在横跨小沟的木板上哆嗦着努力保持平衡,另外一个一跃就跳了过去:腾在空中——双脚落地,非常干练。然后,当另外那个女孩一从木板上下来,她就双膝跪在木板前,把木板向自己的方向拖,另外那个女孩在广阔的高沼地上跑远了。

那个女孩把木板丢在草地上,然后抬头看着那些在路边站成一排的男人和孩子。她用一种尖厉的声音,像一只小公鸡那样,叫起来:

“十七个人对两个!男人一贯都这样以多欺少!你们必须得从堪伯铁路桥那里绕一圈,到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到福克斯通了。我们可是有自行车的!”她正准备走的时候,检寻了一下,找出提金斯,对他喊道:“抱歉我这么说。因为你们中的有些人并不想抓我们。但是有些人想。而且你们的确是十七个人对两个。”她又对着沃特豪斯先生嚷:

“你为什么不让女人投票?”她说,“如果你不让的话,你会发现这会大幅影响对你来说不可或缺的高尔夫运动的。这样的话我们国家的健康怎么办?”

沃特豪斯先生说:“如果你过来安静地讨论……”

她说:“哦,你骗谁呢!”转身走了。站成一排的男人们看着她的背影在平原的远处消失了。没有一个人想冒险跳过去:小沟里有九英尺深的淤泥。她说得很对,移开了那块木板以后,如果还想追那两个女孩,他们得绕几英里的远路。这次突袭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沃特豪斯先生说那个女孩很了不起,其他人认为她就是很普通。桑德巴奇先生,刚刚停下他“嘿!”的嚷嚷声,想知道他们准备怎么抓住那两个女人,但沃特豪斯先生说:“哦,别想了,桑迪。”然后走开了。

桑德巴奇先生拒绝继续和提金斯的比赛。他说提金斯是那种会毁灭英格兰的家伙。他说他正儿八经地考虑要下一纸授权令来逮捕提金斯——因为他妨碍了司法。提金斯指出桑德巴奇并不是地方执法官,所以他不能这么做。桑德巴奇走开了,一瘸一拐地,然后和那两个走得有点远了的城里人气愤地吵了起来。他说他们是那种要毁灭英格兰的家伙。他们像羊一样咩咩直叫……

提金斯在球道上慢慢地逛着,找到他的球,小心地打了出去,然后发现球的右偏程度比想的要少了几英尺。他又试了一次,获得了相同的结果。他把观察结果列在了笔记本上。他闲逛回俱乐部小屋去。他感到很满足。

他四个月来第一次感到很满足。他的脉搏沉稳地跳动,太阳的热度将他全身包裹,这似乎对他非常有益。在那个更老更大的沙丘的侧面,他观察到了一小片草本植物,和一些小小的带香氛的紫色植物混种在一起。那些一直在细细咀嚼的羊像要保护这些植物一样小口吃着。他闲逛着,很满足,绕过沙丘,走到小小的、满是泥沙的港口。思考了一会儿水边满是淤泥的斜坡上波浪的弧线,他和一个芬兰人进行了一段很长的谈话,主要是用手势。这个芬兰人吊在一艘船边。浇过焦油沥青、以树桩做成桅杆、有些受损的小船上有一个张开的、裂成碎片的洞口,本来锚应该放在这里。船是从阿尔汉格尔[85]来,可以载重几百吨,用大概九十英镑的软木想方设法拼凑成的,然后就投入到木材贸易,生死由天。在她旁边的是一艘新渔船,结结实实,黄铜部件闪着光,刚刚在这儿替洛斯托夫特[86]的捕鱼船队造好的。根据从正在给船上最后一道漆的人那里听说的价钱,提金斯判断,这艘船的价钱可以造三艘阿尔汉格尔的木材船,但阿尔汉格尔的船每小时每吨挣的是这艘的两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