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光 四(第4/5页)

这番话的语气与其说是同情,不如说是带着歉意。从老人的语气中,与次郎听出了一股微妙的激动。

“但也不知此类中伤是否传进本人耳里。”剑之进说道,“总而言之,此类不祥传言的确有此事实为依据。不,虽说是事实,也不知这究竟是否属实。由良家的财源与其母的出身,自胤良卿辞世后,皆无从探查。但这背景与公房卿记忆中的这桩往事似有某些微妙的契合。”

“比如呢?”

嗓音虽嘶哑,但老人这问题还是问得魄力十足,吓得剑之进连忙端正坐姿。

“诸……诸如公房卿乃当地出身卑微、但颇具财力的乡士之女与胤房卿所生。若是如此,按常理双方不可能结为连理,毕竟由良家至今仍属华族,非门当户对者联姻,于幕府时代更是不可能获得允许。因此,公房卿可能是个落胤,即俗话所说的私生子。不过……”

“不过什么?”

“若胤房卿当年不希望结果如此,情况又将如何?虽无法娶此女为妻,但有可能求此女留下两人的骨肉。”

原来那场面也能如此解释。抱着娃儿的,是公房卿的生母。父亲胤房卿则为两人无法成婚向其致歉,并求其让予两人所生的骨肉。这解释的确不无道理。

“如此解释,或许有位高权重者以淫威胁迫之嫌,但维新前对非门当户对者是如何严苛,绝非今日之风气能比。或许对其母娘家而言,此乃值得感激莫名的恩情也说不定。”

“因此方向由良家提供经济援助?”与次郎如此说道。

剑之进随即回答:“这的确说得通。也就是一个原本身份卑微的庶子,教有头有脸的世家纳为嫡子。虽不知在如今世道会被如何看待,但依四十多年前的眼光看来,世人可就要认为其中必有蹊跷了。毕竟这公家家境贫寒,为了子孙的生计着想,当然是能为其准备些银两最好。况且对胤房卿而言,妻子身故后添了个娃儿总是不大得体,只得赶紧为娃儿定个身份。”

切勿凭臆测论断,一白翁以罕见的严厉语调说道。

“是。”剑之进仿佛胡须下开了个大洞似的,惊讶得应声后连嘴也合不上。

“对不住、对不住。”老人突然又恢复了原本的和蔼语气,“老夫虽知剑之进先生并无恶意,但仍认为此事不宜以臆测推敲断之。即便事实真是如此,有些事终究是不宜道论,尤其与生死相关之事最是如此。老夫也是出于一片关心,方才如此奉劝。”

“对不住,在下的确过于轻率了。”剑之进致歉道,“但……”

剑之进先生,老人说道。

“是。”

“公房卿找上先生,是为了什么样的请托?”

“噢。”即使天气不热,剑之进依然频频拭汗,“这……当然是向在下询问鹭鸟是否能幻化为人、可否发光等事。”

“原来如此。不过,先生稍早得到的答案,岂不是丝毫没回答这些问题?”

“这……”

的确如此。

与次郎与剑之进不过是以绝无可能发生这等事为前提,进行一番议论推理。两人均认为不可能之事,必有某种可以解释的内幕,或是此奇妙记忆中,必有某种特殊隐情。

两人仅针对此隐情作了一番推论,不过是试着将种种状况重新排列一番罢了。但是……

“想必大人想听的,并非这类答案吧?”

“这……想必如此。”剑之进低下头回道。

“再者,老夫虽不知详情如何,但毕竟是与大人自身及其父相关之事,想必剑之进先生于如此短时间内查证的结果,公房卿自身均已知晓。但即便如此,大人仍欲解明自己那体验究竟为何,是不是?”

“或许……的确如此。”

“鹭鸟是否真有可能幻化为人或大放光明,想必两位先生一开始便未将此可能性纳入考虑。既已作如是想,剑之进先生只消回答大人鹭鸟绝无可能幻化为人,亦无可能大放光明,一切纯属大人误判,不就成了?”